,在蒸笼般的天气中,这阵风完全是多余的。
我很不情愿地迈开步子,不曾想,就在刚走出两步的距离又听到了老板的声音,仍旧是懒散的,甚至夹杂着几分没由来的调侃:“怎么,这就放弃了?也看不出你有多想要啊。”
此话一出,我不由得顿住了脚下的动作,就连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空气当中隐含着尴尬,我只好回头讪笑一声,用近乎无奈的口吻作答,意将这怪异的气氛打破:“这不是见您没有要卖的意思吗,我又怎么好一直打扰您老人家呢。”
店里算是寂静的,没有除街上行人车辆以外的任何声音,门口堆叠的杂志偶尔被微风吹起两页,欲翻不翻的纸张在空中来回摇曳,像被提着线的木偶,轻盈活泼,但它们往往都会因为风力不够强而变回原本的样子。
此行既已失败,那再转移阵地吧。
此念一出,我便重新迈脚,只一心想着搜寻新的店铺,坚定得好似旁的什么都打扰不到我,可偏偏这时,老板悠悠的声音却穿透桌上的那摞书,随风过境般地传到了我耳朵里,而他手里的那把蒲扇也于同一刻停下:“……卖给你也不是不行。”
卖给你也不是不行。
我如傻子一般愣在原地,然后又不可思议地回望至声源处,只见他脸上褪去了刚才的尖酸刻薄,多了几分随和,也更好说话了些。
我始终不敢确信自己上一秒听到的内容,于是脑海不受控制地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路边车辆的一声鸣笛才将我拉回现实。
“毕竟朋友难得,是该好好珍惜。”说着说着他便要从藤椅上起身,把弄得椅子吱呀作响:“我老了,这些书在这里也放不了多久,既然今天你来到了我这里,那也算一种缘分。这次,就当给你破个例了。”
“您的意思是……同意卖给我了?”我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重新退回他面前,直到他点了点头,我才敢确信这是真的。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我高兴得像个得了奖励的孩子,嘴角都合不拢,话里行间也全都是感激,就差上前握住他的手了。
身侧又有炎热的夏风吹过,可奇怪的是,这股闷热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会儿的强烈,甚至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
无法想象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只觉得今日天晴日朗,整颗心也已经完完全全被欣喜所占据,只怕是激动得不成样子了。这大概也是我出差以来难得的好心情,我想,能保持这样的心情离开也挺好,至少没留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他没吭声,绕过我,想把门口的梯子搬进来,我见状连忙替他接过,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他苍老的声音:“第二列。”
我照他的指意把梯子架到了第二列,摇晃两下,待确认梯子已经放置稳当后便重新扭头看向他,只见他的手又越过我指了指书架上边,说:“这一列第二排,全都是外国诗集。”
我扶着梯子两边,爬上顶端观察起那一排,里面果真都是些外国诗歌,只不过大多都是外文原版的,我有些举棋不定,便低下头“得寸进尺”地询问他:“您可以为我做做推荐吗?”我无奈一笑:“太多了,多得让我难以选择。”
在我的白痴问题下,他沉默了一阵,那样子既像无语又像是思考,我不好意思地笑着,但脸皮还是照样的厚,于是仅过半分钟,我便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上面第四本,《gitanjali》。”
我将他口中所说的第四本拿到手中,是一本孟加拉语的诗集,很厚重。随后我沿着梯子原路返回,站稳地面后,将这本诗集的前前后后都观察了个遍,但由于孟加拉语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所以只能询问老板书名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道:“gitanjali,孟加拉语,中文直译过来就叫献歌集,只不过他还有一个大家更耳熟能详的名字,吉檀迦利。”
“你手里拿的这本是一九一七年出版的,能完整保存至今的应该没多少本了。”他盯了一会儿,又朝藤椅那边走去,似乎有感而发:“这本诗集是我很喜欢的,相信你的那位朋友也会喜欢。”
我翻开手里那本深蓝色外壳的书籍,一股年代感铺面袭来,但愿真如老板所说,秦知远会喜欢。
我跟在他后面,追问道:“老板,您愿意多少出?”
听到我的这句话,他先是回头打量般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而后又继续往前走着:“那可能有点贵喔。”
“不管您说多少我都收。”
“那倘若我说五千八千呢,你也收?”他语气平静,是一句带有玩笑性质的话。
我笑了笑,低声问:“多少?您说个数。”
他缓缓停下步子,在思忖片刻后转过身来,伸出两只手,朝我各比了一个手势,说:“恐怕得这个数了,能接受不?”
左手一,右手八,也就是一千八。
还不等我作答,他又绕到木桌后面,端起桌上的水杯放到嘴边抿了两口,另一只拿着杯盖的手往外随意地摊了摊:“你要的话,就一千五给你好了。”
一千五的价格对于平常人来讲可能会觉得贵,但以我对藏书这个圈子的了解,这应该算是正常甚至更低廉的价格了,绝版书籍一本难求,更何况我手中这本还是上个世纪的“古董货”,所以,说是捡了便宜也不为过。
我颔首笑了笑,不想失掉这绝好的机会,便不带任何犹豫,一拍即定:“好,我收了。”
双方爽快,自然就能省掉很多事情,这也是我在面对各种客户时无比渴望的东西,我倒一直都很欣赏这种交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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