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逸抬头看，灿烂的烟花在孤儿院的天空上炸开，噼里啪啦，火树银花，把黑夜都染上了七彩绚烂的颜色。

吕逸从小风的脖子上取下钥匙，下炕后去开他们专属的小柜子，里面有两个碗，拿出来后再把柜子锁好，吕逸捧着碗爬上炕。饺子装满两个碗，小风把塑料袋用绳子扎紧，又用一块洗干净的破布包裹好，打开窗户拴在窗框上吊在屋外，然后再把窗户封好，没人在意窗框上那一根细绳。

要赶紧走，等那群人吃饱了会盯上他们的。

吕逸拿起一个饺子喂到他嘴边：“哥，你吃。”

“拿碗。”小风说。

“你快吃，别让他们发现了。”

重伤，院长也不会饶了他的，他便作罢。

吕逸边吃边说：“哥，我想家。”

针脚七扭八斜的，总算没让衣服继续漏棉花。小风把滴下的蜡油收集好再融回蜡烛头上，吹灭烛光，把衣服盖在已经熟睡的吕逸身上。

“够我们来吃三四天了。”小风弄好了高兴说。

晚上小风穿着抢来的棉衣，凑在微弱的烛光下缝补吕逸的棉衣，他稍微一动后背就钻心的疼，自己不在乎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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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给他擦眼泪，脚上的冻疮痛痒，在裤子上蹭来蹭去。

小风拉着他出了门，在开放式的走廊里，迎着寒风说：“小逸，看看烟花。”

吕逸又做噩梦，梦里哼哼唧唧。这个小孩从天堂坠入地狱，还没学会怎么在地狱里生活，怪可怜的。小风趴着拍拍吕逸，哄着他，慢慢地自己也睡着了。

小风眼疾手快，站位的时候他就挤在前面了，他兜里揣了一个巨大的塑料袋，是前天在食堂捡到的，当时里面装着蔬菜，员工倒出蔬菜后就把塑料袋随意扔在地上，小风捡回来洗了三次才洗干净。大冬天的手在冰凉的水里泡的僵硬，脸上却露出笑容来，他想着这么大的塑料袋能装很多吃的，够他和吕逸吃几天了。

小风抱着半温的饺子一步就跳到炕上，跑到靠墙的位置，这是他俩睡觉的位置。吕逸没来的时候小风睡在正中间，那里有炉子，最暖和。吕逸来到后，这个孩子不会打架不会抢，小风再霸占着最好的位置就护不住吕逸了，他就主动跟吕逸睡在了靠墙的位置。他们的位置正对着窗户，大冬天的没人会开窗，漏风的窗都被他们糊上了一层塑料布。

外面放起了烟花，是有钱人捐的，新闻上说让孤儿们也过个热闹的年，大家都说他很有善心，院里组织孩子给大善人唱祝福的歌曲。

但是小风也没有贪多，一旦贪多他就变成攻击的目标，他懂得适可而止。划拉了三次他就抱着一袋子的热乎饺子跑了，吕逸还在往里钻想要抢点儿。小风边跑边招呼他：“小逸，走走走！”

这一年的春节，吕逸没有热腾腾的饺子吃了，孤儿院的大食堂做了四大盘饺子，上面的人检查过后，撤走了两大盘给孤儿院的管理人员吃，剩下的两盘给百十来个孩子吃。吕逸来这里也有两个月了，他知道抢东西吃，可是他太小了，根本抢不到。

他们一路跑回房间。睡觉的房间是大通铺，一个房间里能睡二十多个孩子。

吕逸来了这么多天都瘦了，原本的圆润的脸颊消失，脸蛋上冻得发红。

这是吕逸过得第一个凄惨的新年，他吃着就哭了，白菜混着油渣的饺子，没什么盐，难吃的很，再把眼泪吞下去，又苦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