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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懂,他的目光游移到自己肚子上,缓缓眨了眨眼。

孙策从背后紧紧搂住他,急慌慌地说:“不会让你死的,明日我就去找人来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再不济也能把你肚子里的东西移到我肚子里,”孙策道,“叫那狐狸来剖我的肚子……”

孙策话还未完,周瑜扭过头亲了亲他的脸。

孙策愣了愣,一把抱住周瑜,埋在他的颈窝里道:“是我的错。”

周瑜已然回神,只是身上乏累,哑笑了一声:“你今夜若不弄在里面,我怕是好不了了。”

周瑜忍着酸楚抬了抬手臂,揉一把孙策的后脖颈,冷不丁开口:“我貌似要做父亲了。”

孙策愁肠百结,却听见这么一句,狠狠一噎,不吭声了。

“愁什么?”周瑜搡了他一把,道,“总会有办法的。”

“是,总会有办法的,”孙策低声重复着,“可你却因我要吃上许多苦,公瑾,我……”

“苦么?”周瑜眯起眼,“我倒觉得挺爽快的。”

“……什么?”

周瑜扯过被子,盖住脸,道:“今夜这事快活得要命,你不觉得么?”

“……”

这事结束后孙策心中一直有些窘迫,此时却见周瑜装作坦荡,于是破罐破摔般掀了被子,俯身瞧他:“这被褥湿得要滴水,不能盖了。”

周瑜顿了顿,也学着他一脚踹开了被褥。

下一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周瑜吓了一跳,还未开口,孙策就道:“人也汗透了,沐浴去。”

眼下夜已深,孙策把人放进浴桶里坐着,自己去提了几桶热水。

周瑜被热水浸透,在浴桶中朝他招手:“你也过来。”

孙策移开了眼,拒绝后就匆匆离开,去屋里换新的被褥了。

孙策从未干过这活,弄了半天,好一通折腾。屁股堪堪贴上床榻,便听水房里有声音传来:“……伯符……”

孙策今晚对这一声叫唤极其敏感,生怕周瑜在沐浴时又出了什么状况,吓得从塌上弹起,冲进了水房。

他靠着门框喘着气,抬眼时只见周瑜微愣着瞧自己,孙策略一平复,问:“什么事?”

“我手臂酸得很,”周瑜抬起一个木盒,拧眉道,“抹不到背上。”

孙策拿过那盒澡豆,湿了手,将细末抹在周瑜脊背上。

那背光洁白皙,两扇线条好看的琵琶骨被湿透了的青丝缠着,中间那道看不真切的背沟一直通向水下,孙策沿着背沟看下去,水波荡漾,他想到一些画面,立刻移开了眼。

“你真的不一起洗么?”周瑜微微扭头,用上挑的眼尾睨着他,“水正热呢。”

孙策没出声,细细地替他捈着澡豆,周瑜又说:“你在害羞吗,伯符?”

“从前我不让你进我的浴桶,你爬房顶掀瓦块也要跑来同我一起洗,你忘了?怎么如今年岁长了,脸皮却……”

“噤声。”孙策拧了他一把。

周瑜吃痛,当即掬了一捧水泼他。

湿了孙策胸膛前一大片衣服。孙策几下脱了衣裳,翻进了浴桶。

“手臂酸?泼水的时候又快又利落!”

周瑜笑弯了眼:“我每日的剑白练的不成?”

孙策浸在热水里,舒服得喟叹一声,扯些闲话:“我的面皮是否还一如从前?”

周瑜在热气中眯起眼:“不如也。”

孙策问:“怎么说?”

周瑜缓缓吐出四字:“怀瑾握瑜。”

孙策当即闭着眼笑了笑,从前他被讲学的先生痛贬为无行小儿,因他课上用自制的小木弓试威力,弄坏了一幅挂在墙上的字,据说是蔡伯喈的真迹。

那时正逢周瑜到下邳做客,听说孙策被父亲揍了一顿,于是过去看望他,却见孙策趴在塌上还摆弄他的小木弓,周瑜也沉下脸。

“先生教训的没错,你实在无赖。”

孙策当即丢了那木弓,眼珠一转,将周瑜扯过去抱着。

“你再说一遍。”

“无赖!”

“可我明明怀瑾握瑜,”孙策抓着周瑜的手,放在眼前摇了摇,咧着嘴笑道,“你我许久未见,怎么一见面就教训我?”

周瑜从小脸皮薄,被他这样锢着,白嫩的面皮都红透了。

孙策想着从前的趣事,在氤氲热气中伸手掐住周瑜的脸蛋,道:“我从前就奇怪,你这脸皮怎么那么薄?”

周瑜拍掉那只手,道:“我那时也奇怪,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孙策笑言:“因为我从前就觉得公瑾脸红的样子好看。”

“你何不早说?”周瑜八风不动地端坐着,“我一定日日练完剑再来寻你。”

孙策又笑:“竟如此贴心?”

周瑜微微偏头,拒绝与他对视:“总好过你掀瓦片来与我挤浴桶。”

“今日我可没上房揭瓦,是你邀我的。”孙策颇得意地翘起嘴。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瑜在氤氲热气中起身,右手一撑木桶边缘,迅敏地翻了出去。

孙策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唬住片刻,还没多看两眼那沾湿了的好身段,周瑜已经扯过一边的干净衣物穿上了。

“诶诶,这是做什么啊?”

周瑜垂着头系好腰带,而后抬头给了他一眼刀:“我洗完了,不能走?”

孙策趴在木桶边上,用手支着脑袋,瞧了瞧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领口还敞着大半,露着一大片光洁的胸膛,其上还有殷红点点,他们两人都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孙策眯了眯眼,狡黠地笑。周瑜甚是不解,轻轻“嗯”了声,语尾上扬。

孙策这才止住笑,望着他敞着的胸襟吹了声口哨,又细又绵,这微弱声响刺得周瑜面皮薄的旧疾又复发。

孙策像以往一样,孟浪完了便瞪大眼睛仔细瞧周瑜的反应,只是这次瞧不出什么,周瑜的面皮被热气一蒸,早就像涂了桃花粉。

周瑜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瞧着孙策,问:“好看吗?”

孙策狠狠点头,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笑,意味不明。孙策心里暗道不妙,下一刻果然被一只手狠推了脑门,劲儿大得出奇,孙策不备,倒跌进木桶,呛了几口洗澡水。

等他从水里站起时,周瑜早没影了。

孙策心里颇气,忿忿地给自己打上澡豆,忿忿地给自己舀水,倒了浴桶、收拾了水房。随即冲去周瑜卧房。

屋内点着一盏小灯,烛火昏昏,周瑜睡在床榻里侧,蜷着身子,仿佛已然睡熟了。

孙策瞧着这一幕,顿时气散,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正轻轻揽过被子,身侧的人动了动,翻了个身,手搭上孙策的侧腰。

周瑜贴近孙策的胸膛,轻轻嗅了嗅,孙策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周瑜闻见澡豆的气味,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将额角抵上孙策的胸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温玉在怀,孙策却僵了身子,手也不知往哪放,缓了半晌,才抬手将周瑜脸侧的发丝别至耳后。

怀中人此时咕哝道:“呆子。”

孙策吃不准他说的是梦话还是真心话,遂紧闭着嘴,抚着周瑜的后心,渐渐也睡去了。

这一夜孙策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周瑜小腹微微隆起,噙着泪朝他抱怨胸疼,一会儿梦见一个生着狐尾狐耳的小童朝自己喊阿父,边上赫然是周瑜血迹斑驳的身体,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带着那狐狸小童给周瑜扫墓。

其中种种奇遇,孙策在梦里编织了周瑜悲壮的一生。

翌日清晨,孙策满身冷汗地惊醒,第一时间伸手去摸了摸周瑜的小腹。

苍天有眼。

孙策松了口气,正要抽回手,周瑜的声音传来:“你乱摸什么?”

孙策被吓一跳,慌乱道:“我……”

“你莫不是来试探我是否怀了孕,”周瑜蹙起眉,转而说道,“我就是怀了,这才过去一夜,能摸出来么?”

孙策这才从刚醒的迷糊状态里脱离,神色更是悻悻,问:“舒城有名号的江湖术士是哪些?”

“不知道,”周瑜打了哈欠,“不认识。”

孙策起身穿衣:“你再睡会,我先去找找人。”

正说着,门外一阵敲门声,周瑜笑道:“我看是阿权。”

果然,敲了几下,门外传来:“大哥,开开门!”

孙策一脸不情愿地去开了门,这次孙权学聪明了,顺着门缝边溜了进去,一路小跑,而后蹬了鞋,坐上了周瑜的床榻。

孙策气势汹汹地折回来,想连人带鞋给孙权扔出去,见孙权钻进被窝里,死死抱住周瑜不撒手,当即骂道:“大清早到这来找打?!”

孙权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周瑜。

周瑜替孙权掖了掖被角,对孙策道:“大清早这么凶做什么?”

孙权当下偏着脑袋瞧了孙策一眼,孙策怒上心头,伸手去掀那被子,要将孙权捉出来。

孙权抱着周瑜手臂,喊道:“别掀别掀,公瑾大哥冷呢!”

周瑜被逗笑,弯着眼睛道:“对,我怕冷。”

孙策投鼠忌器,当下撒了手。

孙权颇得意,闹了这么半天,才仔细瞧了瞧这两位哥哥,瞪大了眼:“咦?公瑾大哥的耳朵呢?”

“嗯……”

“……”

两阵沉默,孙权急得红了脸:“书上说耳朵尾巴只有在……之后才会不见。”

一时间,周瑜孙策的脸色都有些讪讪。

“大哥,你怎么……”孙权哀怨地瞧着孙策,小声斥责道,“你怎么忍不住啊。”

孙策第一时间望向周瑜,周瑜从那眼神中读出几分歉意,几分尴尬。周瑜咳了几声,解释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大哥。”

孙权攥紧了拳头,道:“我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那只狐狸!”

周瑜正要剖析自己的过错,闻言愣了愣,与孙策隔空对视一眼,见孙策挤眉弄眼的,周瑜方点头:“嗯嗯,对。”

孙权自然没见到他们俩在这暗渡陈仓,扭头望孙策,道:“母亲前些天总去城西的一间道观,听她说里边貌似有个术士道法深厚,去找他试试,或许能有办法。”

孙策问:“城西,什么观?”

“瓦口观。”

孙策点点头,立刻轰人:“快回屋去,你公瑾大哥要换衣服了。”

孙权眨眨眼:“带我也去。”

“不行。”

孙权扭头:“公瑾大哥……”

话音刚落,孙权与孙策齐齐冲着周瑜使眼色,一个装委屈,一个眼含酸意,周瑜的目光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逡巡一番,权宜片刻,最终扭头对孙权道:“带你一起去。”

孙权在床榻上欢呼一声,孙策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这次没等孙权反应,提着他的后领把人丢出了门。

孙权被丢出去坐在地上也不生气,小跑着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卧房中,孙策冷脸穿衣,一时陷入静默。周瑜侧卧在被窝里,清棱棱的瞳仁一直盯着孙策走来走去。

孙策手上动作不停,周瑜却知道他一直在留意着自己,他盯了半晌,忽然往被子里缩了缩。

周瑜难耐地闷哼一声。

几乎是同时,一阵脚步声渐近,周瑜头顶的被子被拨开,孙策语气焦急:“怎么了?哪里疼?”

被子中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捞住孙策的脖颈,将孙策往下带了带。

周瑜微微直起身,贴着孙策的耳朵,轻声道:“还生气啊?”

孙策两颊染上一抹红,强作镇定,板着脸道:“以后不许拿这种事来骗我。”

“嗯嗯,”周瑜揽着他的脖子,连连点头,“那你还生气么?”

孙策拨开他的手,仍由周瑜躺回床上,而后居高临下道:“你总是护着那小子!”

“我没有,”周瑜瞠目,“你们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与其说我护着他,不若说你总是欺负他。”

“那是因为你总护着他,所以我才欺负他。”

周瑜被这因果颠倒的话砸晕了,半晌才说出话:“你对阿权甚是严厉。”

孙策正色:“我父亲从前也是这么待我的,玉不琢,不成器。”

“更何况,”孙策拧眉道,“我见不得孙权那么粘你。”

周瑜哭笑不得:“哪有这等事?”

“他一见你就爱贴着你,你倒装作不知道!”孙策越说越气,“我和他有了纷争,你总帮着他,到底谁同你最亲?!”

周瑜张了张嘴,几次想说明明你们俩才是亲兄弟,照理来说应该是你们更亲……

孙策眼神似刃,周瑜吞了口唾沫,眨了眨眼:“跟你最亲。”

孙策挑了挑眉,颇得意地哼了一声。

这厢策瑜二人正不紧不慢地穿戴,那边的孙权早已收拾妥帖,跑来门外催他们。

周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孙策的嘴,将那一连串教训人的话摁灭在手心里,而后迅速系上腰封,转身便要去给孙权开门。

谁料孙策一把拉住周瑜的手,伸出另一只手,给他看掌心里的物件。

周瑜垂目一瞥,登时将头撇向一边,孙策瞧见那耳廓微微泛红,心情格外美妙。

他凑近了,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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