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夹着鱼肉的筷子停了一下，上方传来声音：“爸爸做的饭都是剩菜味吗？难怪因因不喜欢吃。”

这股恼意直到站在花洒水流下才被冲刷得无影无踪，秦拾深深地呼了口气，在浴室的空气中凝结成一片微细的水雾。

“那个，也不用天天做晚饭，吃前一天的剩菜剩饭也行，反正味道都差不多。”秦拾因语气生硬地劝道。

只见一丝不挂的秦拾因身体侧躺，面朝地面，四肢抵着洗漱台和置物架的底座边。一只拖鞋正滑稽地套在小腿肚上，右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毛巾。

鬼使神差地，抓着绵羊毛巾的手指松了开来，秦拾因又踮脚去够高处的那条。上面会不会也有一点青松的味道，他忽然突发奇想。

他边想着，边关掉热水，拉开浴帘走了出来。洗漱台前有块半身镜，此刻被水雾熏得朦朦胧胧。

“因因别怕，没事儿了。”程封穹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收拾完，在桌边坐好开吃。除了红烧鱼，程封穹还做了杏鲍菇炒肉和清炒莴笋，都是合胃口的家常小菜。

即便正值盛夏，一场热水澡还是能带来充分的舒适与放松，仿佛能将一天的疲惫与沉重全都洗净，留下一片宁静。

他按压了下沐浴液，柠檬的清香充斥着小小的淋浴间，香气扑鼻。说起来，程封穹身上的青松气息到底是哪来的，秦拾因思维发散开来。

“因因，爸爸的眼镜是不是在里面。”

之前以为是洗衣粉的味道，但两人的衣服现在都是程封穹洗的，自己并没有闻到类似的味道。沐浴液是柠檬味的，其他洗漱用品也不符合，想想还有点奇妙。

程封穹怕秦拾因不够吃，做的饭菜量很大，吃不完的剩饭就第二天带到工厂自己吃，确保他总能吃到新鲜的。

秦拾因今天吃得很慢，好像在等待什么，两人间的气氛始终很沉默。他装作不经意地瞄了眼身旁的人，对方也安静地吃着饭，脸上显出点乌青色，表情平淡。

。”

虽然镜面不算清晰，但能看出里面少年的身材纤细而修长，骨骼轻巧，线条优雅。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白皙，细腻如瓷，因热水浇洒而泛起氤氲的粉红。

自己明明是好意，为什么话说出来就怎么奇怪。他有点懊恼地往嘴里塞着米饭，没有注意到程封穹眼里的笑意。

门外正等着回复的程封穹听见巨大的磕碰声，连忙开门进来。

秦拾因下意识地慌忙收回手，脚下的拖鞋因为沾了水，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猛地一滑，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光滑的瓷砖地面上。

对镜观察完自己，秦拾因转身去拿毛巾擦水。墙壁的架子上高低挂着两条毛巾，他的是印着绵羊的橙色毛巾，程封穹的则是惯用的纯白色。

“啊？不、我不是……”秦拾因卡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不是胖了点？”

然而就在手指触碰到毛巾的一刹那，卫生间的门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摔到哪了？是不是很疼？让爸爸看看。”程封穹满脸担忧，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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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拾因捏了捏小肚子，指尖揪起一点软肉。一定是最近被喂得太多了，他都说了不用吃那么多。

“爸爸马上就做好了，因因先出去。”

程封穹怕盘子蹭脏他的衣服，绕过人去了客厅，但在秦拾因看来又是一副回避自己的样子。

秦拾因借着力道缓缓翻身坐起来。胳膊和小腿磕碰到的地方破了皮，正逐渐渗出血色。他表情有点呆滞，像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