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几天柳绵夏每天都会去看裴湛。
每次看过之后,柳绵夏心底便会泛起内疚苦涩,还有些许的惶恐以及……心虚。
他这个来自于千年之后的异世界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
若原身还在,即便当初裴湛没能成为他的正夫,原身也可能早就寻到裴湛,再续前缘。
若裴湛对原身有情,说不定现在早已经是柳绵夏的侧夫了。
原本柳绵夏自认对裴湛没有感情,他又是毁约的一方,嫁给厉家兄弟之后,也就没有再想过要联系裴湛。
也没脸再去找裴湛。
但柳绵夏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裴湛的时候,年少时那些记忆,竟一直深藏在他的脑海深处,半点儿都没有遗忘过。
他有些分不清那是原身的感情,还是属于他自己的感情。
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些记忆不是你的,是原来那个灵魂的,对裴湛产生感情的也不是你,是原来的柳绵夏。
另一个声音又说:那些记忆明明就在你的脑海里,一帧帧画面都那么清晰,回想起来那么真实,怎么可能不是你的?
柳绵夏整个人就像是被割裂了一般,不过三日的功夫,精神都萎靡下来。
家里的几个男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都只以为是柳绵夏在担心裴湛的伤势,变着法子想哄他开心。
可是这些法子根本就没有用,柳绵夏依然不见笑脸。
直到这一日,半夏小跑着过来传话,说是裴湛醒了。
柳绵夏的脚步踌躇了。
裴湛没醒的时候,他担忧得每天都必须要去看一眼,看见裴湛的伤没有恶化,正在渐渐好转,他才安心。
可现在裴湛醒了,柳绵夏却又不敢去见他了。
“少爷,怎么了?”阿辞弯腰看着柳绵夏,柔声问道,“你不是天天都去看湛公子吗?湛公子醒了,少爷为什么又不愿意去了?”
柳绵夏咬了咬唇,眉头轻蹙,抬头看向阿辞,犹犹豫豫地说:“你说……湛哥哥……他会不会恨我?”
家里几个男人平日太忙,不能时刻在柳绵夏身边陪伴他,他现在怀孕了,阿辞便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给小厮仆人去做,自己全心照顾柳绵夏。
阿辞从小就伺候在柳绵夏身边,自然是对裴湛很熟悉的,柳绵夏和裴湛相处的那些过往,阿辞作为旁观者几乎都是经历过的。
他揉了揉自家少爷的头,安抚道:“湛公子不会恨少爷的,湛公子很喜欢少爷。若他醒来能见到少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即便有阿辞的安慰,柳绵夏还是有点儿心虚。
厉骁在一旁大咧咧道:“媳妇想看他就去看!就算他是指挥使,还救了我的命,但是他要是敢欺负媳妇,惹媳妇生气,我也照样揍他!”
柳绵夏被厉骁一脸认真挥着拳头的样子逗笑了,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这么纠结来纠结去也没有意义,只要裴湛在他们家里养伤,迟早都会见面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柳绵夏就干脆起身出门,往杨珺卿的院子去了。
裴湛的伤势太重,不能搬动,这会儿依然是占据着杨珺卿的房间。
柳绵夏绕过了屏风,便见到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裴湛。
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又有杨珺卿高超的医术和上等的药材,前几日一直昏迷的裴湛,今天竟都能坐起来躺着了,只是他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虚弱,这次元气大伤,恐怕是养很久才能真正恢复。
柳绵夏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目光落在裴湛清瘦的面容上,低低唤了一声:“湛哥哥……”
他对裴湛的这个称呼,就像是深深刻在脑海里一般,一见到裴湛,便会条件反射般的这样叫他。
裴湛的双眼瞬间睁开,眸中的厉芒全然不像是重伤的病人,震得柳绵夏心头发颤。
但下一秒,裴湛的目光就温柔下来,即便是病着,那双眸子也灿若星霞,痴痴凝视柳绵夏,像是要将他收入眼中。
柳绵夏的脸霎时就烧了起来。
他很想躲避裴湛这灼热的视线,却仿佛被他的视线锁住了一般,完全动弹不了。
“湛……”柳绵夏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裴湛抬起右手轻抚上柳绵夏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一般,一寸寸往上,颤抖的手指每挪动一分,他的眼睛就亮一分。
柳绵夏心中酸涩,微微向前倾身,让裴湛的碰触更加容易一些。
他把手覆上裴湛的手,颤声说:“湛哥哥,是我,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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