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我以前是有个二哥哦，他也对我可好啦！可是，”赵碧烟吸吸鼻子，“他早就死了......我可想他啦，只能偷偷地供了一个牌位......哦还有那个三皇子，整个人奇奇怪怪的，我讨厌他，可谁让他是皇子呀，他还约我去泛舟，我才不要去，他和太子一样讨厌。这些皇子都这么闲么？”

“什么？”

他是知道一些赵碧烟的过去的，可是如此直观的面对，他受不了。短肢、残骸，上战场的他没少见，可再可怕的景象也远不及此刻的万分之一。

赵碧烟怔了怔，没有出声，半晌后冷不防道：“我好疼。”

个伴。”

“不行，我要说，你真是奇怪，不也是你让我说的吗？他们要利用我，我也要利用他们，我知道三皇子也不甘心，所以，唔，不能告诉你。啊，对啦，你说我长得漂亮吗？”

赵碧烟撇过眼，月华惨淡，他有气无力道：“说的容易，我还有何未来呢。”

谢向晚眼眶彻底红了，这一晚是两个人的劫难。

“不许死。”

赵碧烟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也不在意这个“鬼”有没有听。而谢向晚则听得难受，赵碧烟的话里都是林椹的好，他很想告诉赵碧烟不要相信林椹很想告诉他一切，可是他不能。现在林椹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是他破败人生中唯一的一点希冀。假的也好，欺骗也罢，他不忍心泯灭了这一点光亮。

谢向晚手指蜷了蜷，低声说：“我知道。”

赵碧烟却不高兴了：“不行，跟女人似的有什么好，就是因为这张脸，以后我一定要划花它。不对，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死啦，还是让别人帮我吧。唔，天亮了吗？我好累呀......”

“你知道吗，国子监后面的蔷薇可漂亮了，子木说他也会给我种一棵，可是他真坏呀，到现在也没有种......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伙人有没有为难他呀，唉不过他是尚书的儿子，赵家不会动他的吧......”

谢向晚低垂着眼帘，认真地回答：“漂亮。”

谢向晚漆黑的眼眸锁住他，周身的气魄变得强势而压抑，一字一顿加重语气道：“你不准死。现在是，以后也是。疼痛也好，绝望也罢，都给我挺下去！活着，活着赵栖柳，活着你才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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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睡，我还不能睡，我，我不甘心，我不会甘心......我要让他们还给我，都还给我，唔......”

“那就好，我活下来了是吗？”赵碧烟睫毛轻颤，“太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也不对，他们俩可不闲，每天斗来斗去的，公鸡似的。哼，赵家也讨厌，以为自己扶持太子就是对的吗，荒唐，就等着，咳，等着，咳咳......”

谢向晚声音低哑：“亮了。”

“......谢向晚。”

谢向晚捧起他的脸，看着那双想要闭上的眼眸，焦急道：“乖，别睡，坚持住，别睡，会好的，乖。”

月光逐渐被云层吞没，变为一束束金光撕开了天幕。

“对对对，谢向晚！”赵碧烟自顾自地说着，每吐出一个字胸腔都震得生疼，疼痛令他昏沉，却仍执着地继续着，“他们要做什么我又不傻，可谢向晚不是功臣吗，没有他大申早亡了呀。所以我，我不想呀，不想毁了他......”赵碧烟说不下去了，从骨缝里钻出的疼痛堆积在了胸口，话语到最后变成了闷哼。

“你会有的。”温热的掌心覆在肩头，谢向晚声音低柔，“你的未来有花有雪，有月。”还有我。

因为，就算是梦里，这也是他的栖

话音带上了咳嗽，赵碧烟抖得越加厉害，骨缝里渗出寒气，他想要动身却疼得无力，神识又开始溃散，“好冷......”

“我肋骨断了四根，四肢应该也是折了。我可能活不到明天。可是我也不甘心呀。你知道吗，我本来想逃的，可是我好没用又被抓回来了......我不想嫁给那个劳什子唔，叫什么？谢，谢......”

赵碧烟努力睁大眼，似乎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嗯，你说谢向晚会恨我吗？若是我死了，他们还会找到别人的吧......你说谢向晚那个人傻不傻？唔，都做将军了应该不傻的......唉，我和你这个鬼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不会去阎王那告我的状吧？”

“好了，别说了栖柳，别想了......”谢向晚不忍再听，这一句句如钝刀般，割的不只是他的心，还有日后赵碧烟的心。在无数个深夜，在他做完了一切一心求死后。最真挚的感情，换来的是最深的背叛。

谢向晚想拥紧他又担心压疼了他，最后吻了吻他的额头，“我知道的，栖柳我知道，没事的。”

“哦对了，他还给我画了一把扇子，可好看啦，呜可是他们抢去了，我好没用啊，我只剩嗯这把扇子了......”

手指轻抚过可怖的伤痕，谢向晚垂眸注视他。他的栖柳冷静自持，柔顺却又强大，可现在的赵碧烟脆弱而暴躁。也许他一直都是个坏脾气的孩子，只是被伤痕磨去了棱角，被风霜浇灌了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