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宝侧躺在砖铺甬道上，四脚贴地闭目打呼噜，黝黑毛皮映着日头油亮水滑，肚皮随呼吸微微起伏。

原婉然愣了会儿，方问：远地？远地是哪儿？

原婉然笑道：是吗？那可真好。田大娘必然很开心。又想田家二郎迟迟未归，都平安返乡了，韩一想必也在将回翠水村的路上，登时喜充胸臆。

原婉然喜道：阿大，太好了，恭喜你们。

阿大，家里都好吗？红姑好吗？原婉然记得她离开翠水村不久后，便是李大和红姑的婚期。

李大挠头，这个嘛，很远的地方吧？

嫂子，好些日子没见。李大岩盘似的脸裂开大大笑容，打量原婉然几眼，嘴巴咧得更阔：很好，你气色很好。

李大说红姑害喜想吃酸甜蜜饯，他心疼妻子怀孕辛

诶，是我，李大在门前响亮应声：韩嫂子，啊不，赵嫂子，啊不，韩赵嫂子。

韩大哥和田二郎分在同一队，一天告诉田二郎，他必须到远地办差，上头不许透露详情，只能说让你甭担心，他会照顾好自己，尽快回家，你也好好保重。

原婉然听说，细细思索脉象平稳四字，终于领悟：人晕倒，当下或者精神激动，或者身子病乏，脉象焉能平稳？

大门处传来拍门声，有人叫唤赵野，墨宝霍然睁眼，一跃而起奔至二门后汪汪吠。原婉然放下小铲，过去开二门，墨宝便往大门跑，在门后跳上跳下吠叫，尾巴直摇。

李大哈哈大笑，眼睛都没了缝，彷佛下一刻便要手舞足蹈。

李大连声笑说那便好。

赵野虽则吩咐过，客人来找他，一律闭门打发，李大却不在此限，原婉然便开了门。

什么事啊？原婉然仰脸问道，赫然发现由于丈夫贴近，自己几乎笼在他阴影下。

原婉然忙道：没的事，他待我很好。

咦？原婉然又惊又喜，欠身全神聆听下文。

原婉然迎他进内，李大先进厨房，把袋里的弥猴桃、栗子、桃子等果子倒在地上，再随原婉然到正房堂屋。他环视堂屋，道：韩赵嫂子，你气色好，住大房子，过得不错，我放心了。赵野做朋友很好，做夫妻他脸庞俊，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我老担心你拿不住他。

李大道：田家二郎替韩大哥捎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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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婉然点头答应。

这事大夫门儿清，大抵怕得罪人，不肯直截拆穿官来仪，因此说她脉象平稳。

原婉然认出来人了，阿大？

啊，红姑？李大棕褐的面色起了红潮，猛搔后脑勺只是傻笑，片刻终于绷不住：红姑有了，哈哈，进门喜，哈哈，我要当爹了，哈哈哈。

来客在门后唤道：墨宝。大嗓门一股热乎爽朗劲儿。

糖蒸酥酪该上菜了。赵野露齿坏笑，尽展大野狼的风采。

一旦确定赵野无受冤枉之虞，原婉然便问：阿大，村里没见韩一回去吗？

李人这回只背一口袋子，大个子少了弓箭猎刀和成群猎狗傍身，猎户的威武之气大减，更为朴实可亲。

没，李大思及一事，因笑道：不过村头田家二郎回来了。你记得他不？他和韩大哥同时出征，一直没回家，原来在路上大病，耽搁到如今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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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婉然整理衣发走去，奇怪谁来了，向来他们家的访客没一个跟墨宝熟络到让它如此欢迎。

不急，有事我顶着，你慢慢学。赵野摩挲她粉颊，道：你和她在绣坊共事，少不得往来，咱们反正没吃多大亏，索性装糊涂到底。不过这人心机重，你远着她些。

还有一事。赵野正色迈近原婉然，双手搭她肩头。

那之后过了半月，这日亦是绣坊休息日子，赵野因事外出，原婉然留在家中内院修整花坛草木。

原婉然盘诘一番，直至翻不出新意、新说词，因不好对客人喋喋谈韩一，话头便转回李大家里。

她垂头，我不懂她的不懂，意指不明白官来仪欺暪缘故，亦懊恼自己眼力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