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壑的尸身被齐老爷藏在了荒院的地窖里。
齐老爷暗松一口气,神清气爽的道:“小人送各位出府。”
齐老爷来时已想好应对:“误会,误会,小人的确先一步寻到了林大人,当时林大人已经奄奄一息,小人便急着将他带回府寻大夫医治。”
覃生一一记录在纸。
自此以后,她是不是连父亲冷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提了带走。
林思此刻是至诚的孝女,坐在拖着林玉壑尸身的板车上,神情似癫似狂,捉住林玉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爹爹,你摸摸小思的头,你夸夸小思,爹爹,这是你欠小思的!你为什么总是只摸妹妹的头?爹爹,爹爹…”
赵蕴看向覃生的目光略带赞赏:“好。”
幼年里,她的父亲,不,她的爹爹,永远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儒雅温文,偶尔露出的一个笑容,都能教她娘亲看呆。
林思呜咽一声,伏在林玉壑的胸口,崩溃大哭:“爹爹,你醒醒!你怎么了?爹爹…”
尸身僵硬,脸孔青紫,剪的参差不齐的头发根根沾着泥土,脏兮兮的衣衫上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
一柱香之后,衙役将齐老爷夫妻和数个家奴暂时收押。
覃生不置可否,走至赵蕴身前,作了一个长揖:“烦请将军派人快马加鞭回衙报案,另外,请将军帮帮小人,让齐员外交出当日发现我家大人的下人,一个都不能少。”
足半个时辰后,覃生才不甘心的收了纸。
这个角度,可以将林玉壑看的更清楚。
齐老爷不慌不忙:“是去请了,令人痛心的是,大夫还未来得及过府,林大人就先去了。”
空旷荒凉的院子里,林思的哭声如诉如泣,凄凄伤伤。
几个问题,覃生翻来覆去的问了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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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蕴蹙了下眉,正要开口,覃生却是不给他张嘴的机会,再次质问:“可笑!既然见到大人已经奄奄一息,为何不将他送回衙门?难道只有你齐府有大夫不成?那你倒是说说!寻的哪个大夫?立刻派人将那大夫请了来!我要细问!”
“呸!简直一派胡言!前后不通!”覃生自怀里掏出纸笔:“我再问一遍!你回答清楚,你是哪一天的哪一个时辰在何处寻着了我家大人?”
赵蕴见不得她微红的眼眶,单薄的背影,直接将人捞进了怀里,搁在腿上。
哪里还有十年之前玉郎之貌?
覃生抹了一把泪,恨恨望向齐老—爷,连番质问:“你几时寻到了我家大人?在何处寻见的?既寻着了为何不立刻送至衙门?为何将我家大人藏于暗处?你意欲何为?”
林熹从车帘的缝隙,看着这一幕。
两个下奴,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他的尸身挪至阳光下,元宝跟着旁边嚎的撕心裂肺,扑过去想打齐老爷,被齐老爷的家奴拦住了,他恨道:“天杀的,是不是你害的我家大人!”
她永远记得自己幼年小心翼翼的讨好爹爹,接近爹爹,只求他一个温柔的,赞许的眼神,或者抱抱她,摸摸她的头。
齐老爷也是能人,越答越顺,找不出一点破绽。
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永远只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年复一年的忽视,让她渐渐冷了心。可此刻她才知道,她没有冷了心,只是暂时压抑住了对父爱的渴望。
赵蕴无声的来到林熹身畔,大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僵直的背脊。
林熹站在林玉壑的另一侧。
赵蕴弃了骏马,尾随林熹其后,钻进了车厢里。
齐老爷心中打着腹稿,答的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