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去洗脸，粥在桌子上，饿了先吃，你通知书上写着月底报道吧，没几天了，等下你舅舅带你去买行李箱，该收拾东西收拾好。”何小月说这话，始终是没转过身子，揉着面饼。

李宪怕老婆，平常更是一个屁都不敢在老婆面前放，很少像今天说这么多话。

李宪憨笑道：“这不是怕冲水声音吵你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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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月一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摆了架势道：“好啊，李宪你说这话教训谁呢？我是虐待你侄儿还是不给他饭吃打他揍他了？他高中三年的读书的钱，里面有我的工资对吧，我过年给他买新衣服还有鞋子，你眼睛是瞎了没看到吗？”

不舒服啊？”

李宪看到何小月哭了，他连连道歉说是自己不对。

何小月大骂李宪没良心，哭哭啼啼道：“这孩子可怜，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你没瞧见他看我就像是我欠他钱似的，要不是我那个没用的弟弟借高利贷赌博，被人追着到家说要剁手，我也不会情急之下用了他爸妈的赔偿费啊。”

何小月转了身，盯着自己老公道：“是给小飞送钱去了吧。”

李宪心里更不是滋味，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是更可怜的还是李若飞一个小孩子独自承受那么多，他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期望着李若飞能在S市重新生活，李若飞过的好一些，他心底对姐姐的愧疚也少一些。

李若飞在他家生活三年，这里面的吃穿用度，何小月都是样样也没亏待过。

S市一直是年轻人的天堂，江河入海源头，有天然的海港，众多的创新公司，李若飞被计算机专业录取，在这个互联网起飞时代，有理想有动力的年轻人，总不会空手而归。

第二天李若飞照样是六点钟准点醒来，他拉开门，很意外厨房的灯亮着，他舅妈围着围裙在里面忙碌，李若飞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散着米粥的香味。

李若飞听着何小月的话，愣了片刻。

李若飞总是能对着镜子发呆很久，因为他眉眼跟老妈很像，李若飞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宛如看到自己老妈。

然而李若飞生日，何小月当做视而不见，李若飞帮着家里打扫卫生，何小月也当成理所当然。更是因为何小月擅自将李若飞父母赔偿款拿去用，何小月良心也不安，她一个女人，见不得老公数落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就刷刷留下来。

李宪知道这事儿也瞒不住他老婆，只得咬着牙承认，连忙解释道：“老婆，这孩子今天成年，平常你怎么冷落我都让着你，可是我毕竟是他舅舅，这孩子没爹没妈的，咋们不能这样对他。”

何小月张嘴像放炮，李宪被她唬得不敢说话，他跟何小月认识结婚到现在，何小月一直是死心塌地跟着他，给他生孩子还上下班做饭，这人品是绝对没问题，只是太过苛责，得理就不饶人。

李若飞突然觉得自己爸妈给自己起的这么名字，冥冥之中就像是天注定一般，他就像是一只鸟，这里待不下去，就迁徙飞向更适合自己的地方。

他舅妈家就这么小，同住一个屋檐下，墙壁这么薄，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昨天他舅舅能送钱过来，他舅妈一向一毛不拔，也都没发现，那肯定是心中默许了。

李若飞走进浴室，他从明晃晃的镜子中看清了自己的面容。

拧开水龙头，李若飞往脸上浇了一把水，想到昨天舅妈吵着说没钱给他交学费的样子，和今天这个一大早起来给他做粥的人，真的是同一个，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他没有释怀的心，跟舅妈硬碰硬吵一架，她舅妈指不定今天更是对他冷眼相待，果然是退一步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