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是吗？」我心中很激动，但又要力持冷静，甚至一丝幻想着他是不是可以接受我。

「呃，冰棒。」建宇这麽说。我没有融化，倒是我手上冰棒溶化，一大块苏打汽水冰掉到他的大腿上。

联考放榜。建宇秉持本校高一高二疯狂玩、高三补回来的传统，以很好的成绩上了自己理想的科系，反而是我考试时太紧张失常，成绩不理想。建宇留在北部，我去了南部。随着大学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我渐渐也与建宇断了联系，其实可以说几乎跟所有高中同学都断了联系，又回到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我很害怕你知道我喜欢你以後不理我。」

从此之後，建宇虽然还是会跟我说话，偶尔问我数学，但不会在晚上约我出去透风。随着留下来的同学愈来愈多，他也不再独自与我一起等车回家了。我知道我亲手毁了一个善良的人对我的好意，毁了建宇跟我的兄弟之谊。我只能晚上留校时偶而回头看他认真念书的样子，惋惜曾经的亲近。

在距离联考几个月前，我终於无法在忍耐了。那天是春夏之际，开始转热。随着联考逼近，留校念书的人增多，不再只有我们两个。他问完我一题数学後，说「要不要去透透气，吃个冰」。在操场旁的石椅，星空之下，我们俩分别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冰棒，没有说话。我感觉着他的气息，过动儿般边吃边踢着旁边的小树，规律的咚咚声。就只有我跟他，我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世界毁灭了永远就剩下我跟他。

他好像有点愣住，但还是说：「喔，好啊。」

建宇稍稍平息一下，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们还是不要这样子好了，我不想要这样继续下去。」之後我俩一前一後地默默回了教室。

愈喜欢他，也愈让我觉得痛苦。表面上我得尽力不动声色，让他与众人觉得我就是他的读书夥伴，是建宇高三拚联考时的新兄弟，但事实上我时时刻刻都想要更多。我不只想与他搭肩，我想抱着他，倚靠着他，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刚刚还沉溺在建宇身体热度的我又难过又後悔：「抱歉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建宇并没有因为我的告白疏远我，还是一如往常地一起念书、一起等车回家。倒是我尝到建宇温柔的甜头之後，开始得寸进尺。我会在晚上念书时把建宇叫出来，在校园的角落要求抱他一下。建宇会答应我的请求，让欲求不满的我抱他。我一直以为这是正向的回应，而且一如打开潘朵拉的箱子，一但开启了就很难回去，只想愈要愈多，於是我要求抱他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当时心里想着，尽管他不能像我一样爱他，但至少可以让我抱着，同时还存着他会不会有一天可以接受我的幻想。殊不知建宇只是出於朋友之情，尽量满足朋友任性的要求。

听他这麽说，我眼泪马上蹦了出来。忍不住发抖着要求：「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他的各种细节打枪。

「嘿，你不要这样。」建宇马上从我身上弹开，满眼怒气地对我说：「我当你是兄弟，你不要让我们连兄弟都当不成。」

「是啊。不过你知道，我喜欢女生，所以我只能当你是好兄弟。但你喜欢我或怎样，不会改变我当你是我兄弟的事实。」

我以我能想像的，最简单的方式说完，紧张地看着建宇。

他一手清理，一手拍我的头，帅气的笑着说：「好啦，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念书啦。」

手里还拿着冰棒的我紧紧抱着他。这是我第一次离他这麽近，感受他的体温、身体的弹性。这一刻我真的想融化在他身上，然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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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星光之下我熟悉、喜爱着的脸庞，我终於忍不住了。连续几天脑海都是想着如何跟他说。我战战兢兢地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推想他各种可能的反应。「他会不会以後都不理我了呢」我焦虑的想：「但是我忍不住想让他知道啊」。最後，我摒住呼吸地对他说：

每天面对这样的拉扯，同时又要准备联考，让我耗费心神。我难以专心在考试上，而每天只能被一切关於他的情绪充满：爱恋、欲望、惋惜、悔恨。但面对建宇，我又得振作起来，扮演他好兄弟的角色。

「建宇，我知道你当我是好朋友，但是我对你的感觉不只是好朋友。」

「啊啊，对不起。」我马上跳开，让他清理腿上的冰。

终於有一天，我还是越了界。在考前几个礼拜，在校园阴暗的角落我抱着他，感觉着他厚实的身体，沉溺在其中的同时贪婪的心蠢蠢欲动，小蛇般拉着我。看着他靠近的阳刚脸庞，英气的眉、眼、鼻与嘴。我忍不住地吻上他的嘴，同时把双手伸进他的T恤里，抚着他的背。

建宇面对我，停止踢脚。「我好喜欢你，不是一般的喜欢。」

「怎麽会？你是我的好兄弟。被人喜欢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本来以为浅薄粗鲁的建宇，以我没见过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跟我说。

「嗯。谢谢。」建宇的反应比我料想的平淡，看了我一下继续吃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