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风吓得赶紧回头看去,他方才收拢的纸离着炉灶还远着呢,着火对于任何在开封居住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可怕的事,虽然应龙回来了,虽然按理说他应该能行云布雨,但谭知风可绝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尝试一次。
谭知风让裳裳喂他,自己和徐玕又回到了后厨。方才一言未发的徐玕忽然看着谭知风缓缓说道:“他是徐玕的孩子。”
徐玕接过谭知风手中一张张变得又干又脆,有些发皱的纸:“我不知道,很多事当他还在的时候我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大部分时候——”他抬手把谭知风拉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徐玕深邃的双眼闪着光芒,谭知风一下子就想起了他们离开天清寺的那个夜晚,那时候,在院墙下,徐玕的眼睛也一样幽深,他的目光也一样专注而执着,两人脸颊相贴,谭知风眼前却只有明亮的圆月的清辉,一点点如天边云影般晕染开来,在他眼中心里不断弥散着。
“还能有什么?”灼灼两手一摊:“阿元死得惨呀!大部分人都说就是白玉堂干的,只有周大哥和吕扬他们替他说话呢,不过我仔细瞧了半天,没看出哪天有谁能把白玉堂的刀偷走啊……”
“没错。”谭知风抬头冲他一笑:“怎么,你有点不习惯了?”
谭知风还没说话,徐玕也站起了身,这一下子灼灼就收敛了笑容:“呵呵,我是来向知风汇报汇报外面的情况……”
“比如说?”谭知风转身开始收拾满地晾蒸饼的纸,一抬头却又在狭窄的厨房里和徐玕撞在了一起。
徐玕走过来和谭知风肩并肩站在灶前,他说:“有很多事,我都不太习惯。”
。谭知风挑起面丝让他闻着面的香气,他才又笑了笑,把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知风哥哥,我饿了。”
“那把刀又不像巨阙那么显眼,你平时就和客人的衣服什么的一起扔在门口,当晚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谁都能在拿衣服的时候顺便把刀用衣服一裹带出去!”猗猗也走了
“别生气,知风。”灼灼笑着走了进来。
“说吧。”徐玕冷着脸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我做到了。”谭知风忍不住喃喃的道:“我做的不算好,但我做到了。”
那双熟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半蹲在噼啪作响的火炉前,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说话声,谭知风却觉得这厨房里分外安静。他心里那块沉重而巨大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虽然曾经发生过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改变,但是对谭知风来说那些事都已经不再重要,至少不再困扰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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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说,你们……不热吗?”灼灼托着个空盘子站在厨房门口,不怀好意的看着谭知风笑道:“知风你身后那张纸,都快烧着啦。”
徐玕的手指在谭知风眉宇间轻轻划过:“你的样子和我想的一样。”他说,“我想过很多次……”
这一瞬间,谭知风也回望进徐玕的眼睛,他惊奇的发现徐玕的面貌似乎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更加冷峻,他的双眸比先前狭长了些,越发深邃而不可琢磨,但谭知风心头却一点点涌上了熟悉的感觉,在他还没有踏入这充满了纷争的人世间的时候,这双眼睛曾经认真的注视着他,对他说道:“……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生灵陪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