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退了烧,傅娘见他神情如旧,眼神多少有些沮丧。她拉过陈生坐在镜子旁,想要给小主子好好整理一番,抬手解开陈生的黑发,对着镜子中呆愣到好似没有灵魂的小主子说。
其实她走的时候陈生一点也不困,陈生似乎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只是他知道这件事不可以让旁人知道,因此他按时吃东西睡觉,表现的自己像是一个人一样,每日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把蛋补好,到时他就不用装人了……
陈生模糊的意识到,如果有人在,他就不能补蛋了。
——陈生并不认为这人是他。
傅娘见此一愣,随后又有些难过。她亲了亲陈生的额头,说:“镜子里是有人,不过这人是二郎。”
傅娘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当时她慢慢抬起头,然后看见了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说话的二郎指着镜子,磕磕巴巴,十分艰难地说:“镜、镜子里——有、人。”
她说话不停手,正低着头梳着陈生的发尾,却忽闻几声:“镜、镜……”
傅娘瞪圆杏眼,手中的木梳落在地上。她嘴唇轻颤,此时不知是在惊讶陈生所说的话,还是惊讶于陈生竟然愿意开口说话。
她说着说着,抬起白皙的手指点了一下镜子。在傅娘眼中,她点的是陈生的鼻子,却未曾注意到她给陈生梳头许久,陈生往年对着镜子并未说过有人的话。
才收到了今天的任务到此结束的信号,老实的躺了回去。晚间傅娘拿着饭走了进来,将饭一勺一勺喂给他,喂好了饭,傅娘帮他整理好被褥,又端着碗筷离开了房间。
那声音低不可闻,声调也不准。
相反,他不知不认为这人是他,还因为这人的出现而变得不安。
就像是自己领地被人侵占的野兽。喜欢独来独往的他不接受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傅娘惊喜地拉着陈生,但同时她也注意到了陈生的话,一边惊喜地抱住陈生,一边抬眸去瞧。镜子中确实有人,不过有的是小小的陈生,和半拥着他的傅娘。
而他生下来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补蛋,因此他拒绝这人的出现,固执地说:“镜子里有人。”
不敢相信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他很想告诉傅娘房间里的怪异之处,可惜他表情木讷,无论说什么都是一个态度,傅娘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只觉得他是傻的更严重了,当时心中一酸,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沾湿了陈生的脸庞。
傅娘的手指落在镜中人的眼睛上,那人长得好看,有着一头微卷的黑发,金色的眼眸,带着镂空的琉璃球耳铛。与沈家兄长一般,都是极为俊俏的儿郎。
陈生张开的嘴慢慢闭上,他虽是很厌恶自己身边有了变化,但他也隐隐知道,他惹这个人伤心了,而这个人每天都会来给他喂饭理毛,他并不讨厌她,所以他闭上了嘴
陈生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镜子,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
镜中人这人是他?
“院中腊梅开了,等一下奴带二郎去院中看看梅花可好?”她一边梳着头,一边说:“那梅花可好看了,大郎君前日还画了一幅寒梅图,那幅画得了陛下的赏识,从宫中送来的赏赐多的人眼花……若我家小郎也能像大郎君一般,想来如今府上又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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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一次听到二郎的声音还是在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