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小心丢掉的那个人,藏在他的披风下言笑晏晏,嘴角泛着甜味。
“……呵。”
文森特从床上坐起,捂住额头,冰凉的汗水浸透衣衫。
天空黑压压一片,山石滚落,前方乃万丈深渊。
“——吱嘎。”
年少温柔。
世界变得好静寂。
突然乌云散去,太阳藏在一线处,万丈霞光已经有所动静,随时准备将光辉沐浴予世人。
四目对视。
文森特靠在大床上,放纵自己沉浸于回想,那些暗中争斗与居心叵测的嘴脸,明早再处理也不迟。
无人之时,他可以不用伪装。
船体从中间裂开。
船体消失,只留下他一个人。
雪停。
如剑入肉,刺的人体无完肤。
蜡油从烛芯流出,凝集在铜柄上,零星一两点滴下,烫的他怔然缩回手指。
模糊的意识中,深渊不远。
然而,紧接着的不是他记忆中的冠冕与云阶,而是铺天盖地的压迫。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但不意味着他可以对生命中每一件事都能够释怀。只有无人之时,像这样惬意的暴露,能给他紧绷的精神带来一定抚慰。
而后一回头,等待着被追上,等待另一只手放进他的掌中。
昏黄与暗夜交融的时刻,会包容一切该与不该发生的事情。
他呆在原地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梦境的真实让人窒息。所有的美好与污秽,快乐与罪恶,都被chi露o露o地展现在其中,以另一种违背了事实的幻觉存在。
举剑,刺穿了怪物的心脏。
手中牵拉的人随飘远的另一半船从手中撕裂开来。
安定思绪,平复心情,供他放松入眠。
香气一缕缕绵延不绝地绕出,充盈空气,这是最带神性的熏香,重要的祭祀与平日的教堂内都用以焚燃。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提起香炉顶盖,扳下一支蜡烛点燃份炭,用镊子往里加了四五粒不规则的乳香,琥珀般的色泽惹人喜爱。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狂风,漩涡,逐流的小船,凭自然的力量随意撕扯,木板翘起,桅杆崩裂,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
雪还在下,他似乎比之前更高了一些。
天空开始飘雪。
深夜容易想起过去的事,越深深压抑想要遗忘的,越能在脆弱的时分亲自找上。
粗重的喘息声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一切都被拉长,成为新的绝望。
文森特掀被下床,点亮烛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感觉喉头仍干涸的厉害,于是从柜中取过一小瓶葡萄酒,沾了小口。
愣了没几秒,也有可能是一个世纪,他不知道到底有多久,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高台上,眼前一只野兽般肮脏的人被绑起,台下人头涌动,祭坛中火苗摇晃,他往一位看不清面目的男孩递来的银盆中净手,然后……
想要抓住的那个人连同半张船一块儿,被拉的遥不可及,连颜色都一道一道,同宫殿的高柱一样,无法摸到尽头。
他撩起披风,要去触碰,那个影子忽然就碎了。
深渊陡升,河面开阔,艰险消失,熟悉的码头立在面前。
握住的五指逐渐脱力,从蜷缩到弯曲再到伸展,最后平直。
又梦见了从前的事。
他凝望着跳跃的烛芯,整理过往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