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仅剩的右手攥紧长剑,抬臂向后斜刺。
“不……用了。”克莱恩呕出一滩血,从管家身上滑倒在地,声若蚊蝇,“……活不了了。”
沾染鲜血的五指将你的手包裹,十指相扣。
“……就来,就来,就来!等着!”老头随手揩过眼底皱纹中的湿润,轻声应了一句,声不成调,自觉不像样,朝外大吼道。
下一秒,克莱恩右臂负剑格挡头顶一柄长剑,后方裂空之声作响,一旦成功劈中,克莱恩知道,自己恐怕要从肩膀裂到腰间。
“躲什么!严重失职!”半嗔半怨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痛,好痛……
管家听见敲门声喜极而泣。
顿时沉重的身体失去平衡,双膝闷闷跪地,克莱恩捂住胸前伤口,单臂匍匐,往日轻捷身姿不复。他毫无尊严地在寒凉的地板上扭曲蠕动,每一寸前行疼得撕心裂肺。
景象忽变,眼前黑夜分明成了白日,冬夜幻化成初春碧茵,那个女孩坐在阳台边梳妆,克莱恩看见自己呆头呆脑地站于马车旁帮忙收拾行李,他记得,这个时候她会回头,自己该摘帽行礼……
管家拼了老命一股脑踹开所有积挡在门前的杂物,把住拉环,两扇巨门轰隆开出与肩同宽的缝隙。
开、门、啊
颤抖着手指叩门,三声长响,三声短响。
开门啊……求求谁,随便谁也好……让他再看一眼她……
管家吓了一跳,赶忙蹲身半拖半扛着克莱恩进来:“我去给你找医生,不,我去找纱布先给你包扎一下!”
行礼……
终于爬到门边,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管家将耳朵凑在他嘴边,瞧见克莱恩还在往前爬,连忙扶着他问道:“你要什么,你找什么?!”
只剩下最后一个麻烦了,解决完就能去见她。
迟早都得死,时间问题罢了。
血花迸溅,克莱恩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左前臂随短剑飞出,断肢处麻木一瞬,随即惊人痛楚席卷神经。
站不住了。
记忆中西林春日的阳光与花香碎裂,现实里只有他胸前一截剑尖将要拔出。
蒙面人没有料到他竟还能反抗,被正正准准一剑穿心,连带将克莱恩后背上的剑一并拔出,后仰倒地,胸口竖着莫克里安的剑。
那只手。
一个孤儿,没有姓氏,更没读过什么书
一个。
真好。
发尾滴血,克莱恩分不清是自己的,又或属于哪位已经变成尸体的仁兄。
他不能食言。
两个。
长剑支地,眼前虚飘涣散,知觉明明无限远离,转瞬被疼痛拉回人间。
好想活着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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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面目扭曲大喝,用他最后一丝力量顶开剑尖,转身削了持斧人的脑袋。
他活不成了。
克莱恩愣愣立在原地。
他积攒了许多事来不及交待,也永远不能交待了,克莱恩想,随它吧。
……不行,他不能睡,还剩下最后一个。
寒光从他胸前冒出,尖刃与皮肉摩擦割裂的声响在他耳畔极端放大,转而变成震天轰鸣。
他的体力已经彻底透支。
舍左臂,保全身。
克莱恩想说话,他暴躁地要咆哮,可他一句能听清的话也喊不出来。
……一个啊。
门外一个血人往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