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

他仍然用着敬语。

“……大小姐？”

总是用明快的笑意来掩饰锐利与审视的灰蓝色眼眸，第一次在女性面前表现出真实的空白，仿佛时间被凝固了般，长久的停滞在那。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明明是个卧底。

真相正该如此。

她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无法否认。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

“没关系吗？”

很奇怪。

谁会把游戏当做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呢？这样的技术，就算是现在这个时代，也还没有发展到区区的游戏公司可以掌控的程度。

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比夜色还要虚无。安室透不由自主的往前倾，注视着，想要更加仔细的观察清楚。

于是女性安静了一会儿。

毕竟只是游戏而已。

毕竟他们那所谓的默契，实在是不堪一击。

安室透、不，现在说话的应该是降谷零。公安收敛了话语里所有或真或假的情绪，冷淡的询问道。

女性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可是，才下一秒，她便恹恹的闭上了眼睛。

糖业躺在沙发上。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感觉好像是从画上，又扯下来了一小片画面。

这已经很出乎玩家的意料了。

第154章

咀嚼的时候，舌尖传达的又确实是米饭的质地和味道。然而将食物咽下去，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实感，和咽下一口空气那样子，只能够感受到空无。

“没有这种事。”降谷零平静的反驳，“您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大小姐。”

至少他只是保持着随时能将糖业制住的距离，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将糖业控制住。

玩家沉默的吃完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游戏里的早餐，视野里浮现出的魔力值，微不可查的填充了一丝，和没吃东西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安室透：“……？”

又或者说，关于这件事——代号为“波本”的男人的真实身份——他们两个其实彼此心知肚明。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毫不留情的、直白在阳光下挑开来交流。

女性轻轻笑

他的口吻带着令人无法产生怀疑的担忧。

男人的声音逐渐接近，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响，对方似乎在沙发边上屈膝半跪下来。

或者说，正因为是卧底，才要表现的这么无可挑剔？

仿佛思考了什么，半晌才开口说道：“再和我接触下去，说不定到最后，会被质疑是不是已经背叛了公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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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此刻听起来，原本亲昵的称呼，却是充斥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讽刺。

漆黑如鸦羽的长发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在地面上蜿蜒如爬行的蛇。她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前方，原本应当微不可查的、在游戏舱运行时才会产生的嗡鸣声，似乎也随着认知模组的拆卸而扩大。

“你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波本。”她仍然闭着眼睛，在黑暗中、语气平和的对他说道，“你开始动摇了。”

安室透：“……”

“您还好吗？”

——就和在这个游戏里尝到的每种食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