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車的靠枕後面有毛巾,」吉爾伯特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地打破了這份寂靜,「是剛洗過的毛巾,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擦擦身上的水——」
「你看上去好像很鎮定——」吉爾伯特說到這裡,看見卡拉瞥了他一眼,他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哦,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遇到這樣的事卻還能這麼鎮定的人真的很少見——」
卡拉的表現相較於常人顯得有些平靜,但考慮到她的醫學背景,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警方聯繫了之前與胡安·施密特一同被捕的「同行」,找到了胡安的室友,據室友反應:胡安這段時間似乎是得病了,不僅不接客,而且每天都在神神叨叨地嘀咕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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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將所有消息匯總給了仍在現場的伯納諾,伯納諾沉思片刻,吩咐吉爾伯特把筆錄拿給卡拉簽字,留下卡拉的聯繫方式,然後就可以讓卡拉先行離開了。
在吉爾伯特準備鉆進駕駛座時,伯納諾大手一伸,揪住了吉爾伯特的衣領,將他拽到了自己跟前:「她叫卡拉,和死者之間有過一次性交易,但之後就沒聯繫過了。據她所說,死者自稱凱文,今天突然找到她要和她發生關係,她沒同意,死者就自殺了。她看上去沒什麽嫌疑,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回去的路上你可以跟她隨便聊聊,問問她對死者的死有什麽看法——」
吉爾伯特忙不迭地點頭,伯納諾拍了一巴掌他的頭,把他推進了駕駛座裏。
「那卡拉呢?——就是住在這兒的女人。」
她有一張亞洲人的面孔,容貌並不十分出彩,但濃密的頭髮與眉毛在浸濕了雨水之後顯得她格外剛硬,而那兩片緊抿著的、刀削似的薄唇更是透出一種生冷的氣息。
在吉爾伯特準備向伯納諾匯報時,檢驗科那邊也鎖定了「凱文」的身份:一名本地的性服務者,32歲,本名胡安·施密特,曾因妨礙治安被拘留兩回。
「謝謝。」卡拉在他的指點下找到了毛巾,並且開始擦幹身上的水分。
因為在看到血液從凱文的頭部流出的那一刻,她感覺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無比強烈的進食欲望。
她十分配合地回答了吉爾伯特的所有疑問,並且主動說出了自己曾經持槍和凱文對峙的事,然後提供了所有她能提供的證明。
吉爾伯特立馬就將她身上那種冷冽的氣息和醫院的冰冷聯繫在了一起,有種疑問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感:「怪不得。」
車上,吉爾伯特開著車,後座的卡拉沉默地坐著。
林至然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出了什麽大問題。
「是啊!那時候我正在做飯呢,就瞧見高高大大一個人在那女人家門口晃悠,戴著兜帽,古里古怪的——但我也沒多想,一個年輕男人在一個年輕女人家門口晃悠,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直到走出警局所在的街區,卡拉——林至然才稍稍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她不再控制速度,近乎小跑地朝學校的方向趕去。
吉爾伯特在關注路況的同時,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後視鏡中卡拉的模樣。
吉爾伯特按照伯納諾的吩咐做了,並好意表示要送卡拉回家。卡拉略一思忖過後谢绝了,表示還有工作未完成,要去学校一趟。
「你是說,死者中午就在這了?」
警局。
「她白天都在學校裡,好像是要做什麼實驗。一般她都是下午晚上才回來。」
吉爾伯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卡拉聊著:「我聽伯納諾說,他是自殺的——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自殺嗎?」
吉爾伯特仍在忙活著布置隔離桿的事,直到伯納諾的這句話說完,他才像是猛然驚醒了一樣,匆匆放下隔離桿,跑到警車旁,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卡拉搖頭:「不清楚。」
「別看他這個樣子,」伯納諾轉過頭看向卡拉,自信地朝對方展露出他那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將手虛放在對方的身後,領著她朝警車走去,「他可是咱們警局的明日之星。你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嘿,吉爾伯特,帶這位女士去警局坐會兒,做一個常規筆錄——」
伯納諾又安撫了對方幾句,將對方送上了後座,並關上了車門。
正和隔離桿搏鬥的吉爾伯特聽見伯納諾的聲音,下意識地轉頭,便看見伯納諾和卡拉一齊看著他,吉爾伯特緊張地吞了口唾沫,並揮手回應,卻差點將架設好的隔離帶破壞。
案發現場。
警局派來的清理小隊正在處理著尸體。
「感謝您的配合,剩下的問題得麻煩您去一趟警局。那位是我的同事——吉爾伯特,他會帶你過去。——嘿,吉爾伯特!」
警車離開了,伯納諾轉身朝看了半天熱鬧的居民們走去:「嘿,約翰,快讓孩子回家去!然後跟我說說,你都看到了些什麽?」
吉爾伯特將卡拉帶到了房間內坐著,並為她準備了熱水和新的毛毯。
卡拉沒有發怒,只是勉強笑了笑:「我本科是學醫的。」
伯納諾不知何時已經套上了一身雨衣,正在向撐著傘的鄰居老太太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