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那声音身子立时僵住了，就见刚刚还端坐上位，目不斜视的那人从一片黑暗里走了出来。

洛云亭独自一人坐在旁侧，我想与他说几句话，还未开口，就听到外面通报，圣上驾到。

“卿卿，都到这里了，还想回去？”

前面有灯火，有人站在下面，我定神看去，那人身形颀长，与洛云亭很相似。

洛斐然大咧咧挤到我身边，“哥哥刚刚去哪里了，我好找了一通。”

上他……”

宫宴是在一处偏殿设的，入殿前洛玉寒才松开我的手，我笑着对他道谢，他答不用，明明还是一样冷淡的口气，我却将这声音记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念。

丝竹声起，宫宴开始了。

我幼时宫里也常有宫宴，但我爹爹位份太低，又因为是双儿，上不得台面，盛宠时就没有他的份，更别提后来冷落了，所以这次，还是我头回参加宫宴，虽说乌云压着心头，可依旧有几分闲心，见哪里都觉得新奇。

再走近一点，果然是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满殿的人都起身行礼，我自然也跟着行礼。

却也没什么胃口，丝竹声悠然，能盖住说话声，我便与洛斐然小声说起了话，洛斐然忽然咦了一声，“哥哥，你觉不觉得，皇上新纳的那个嫔妃长得跟你有点像啊？”

我偷偷瞄了一眼上座的男人，他并未看我，只专注地看歌舞，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宫殿，我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半个时辰，如同坐了一年牢一样，出来舒了一口气觉得才活过来。

殿中空出一块地来，四周落了许多小方桌，上面布了菜，我落座在洛玉寒与洛斐然中间。

那镯子却是我送给孝玉的那只，我认得，心里道她还记着我，起先没有生疑，便随他去了，可路越走越偏，我才觉得似乎不对，孝玉若是想见我直接来便是了，何必找人传话，而且这地方可不像是通向我从前住的偏殿。

低着头，瞧不见那人的模样，只听着他的脚步声，我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身后的议论声忽然止住，而我胸口积着的郁气却如夏日里闷了许久的雨，一倾而下。

我一怔，又看了眼那人，他依旧没看我，我再看刚刚洛斐然说的那位嫔妃，觉得也不是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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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大人，天色已晚，宫宴或许要散了，我不好留在宫里，你替我跟孝玉说一声抱歉，以后若是还有机会进宫，我定会……”

他也是看到我的，嘴角立时含了笑意，可笑意还未盛开，又迅速敛去，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冰一般，转了身，大步离去。

他话音刚落，洛玉寒便冷冷看了他一眼，洛云亭低声呵斥，“闭嘴，别胡说。”

我独自往池边去，忽而有个小内官跑过来，塞给我一根镯子，说是孝玉想见我。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从我身边缓缓经过，并未做停顿。

洛斐然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说不得的。”

我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并不看我，只是握了我的手不放。

蓦地，我手一凉，看了许久，才确信，是洛玉寒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又坐了许久，我实在是闷了，见席上有人出入，也想出去散散心，刚刚来的路上路过了一处小池，荷花开的很好，想去看看，洛斐然他们都被交际绊住，我便一个人去了。

我知晓他是在帮我解围，可依然因为这点亲近而喜不自胜。

我已跟着他到了一处假山林立的园子，见他要引我进去，赶忙停了脚步。

要见那人，我原本心里就很忐忑，听到的话还这么难听，刀枪不入如我，也红了眼，只庆幸天黑，把我的难堪都掩了去。

我没说话，只赶着他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