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落了泪，我的指尖有一丝凉意。

重来。

我隐隐觉得，孝玉恐怕不大好。

这天底下可怜人太多了，难道各个都跟他一样疯魔？

“宁钦，我阿娘死了，你知道么？我阿娘，也是洛云亭的娘。”

可那点心动，像是春日里洒下的种子，还未破土，就被他踩在脚下，永远无法伸展出枝芽了。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见到我床前扶侍的是个生面孔，问她孝玉去了哪里，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可我只想停在浅浅的水湾，伴着小桥流水，过轻松平淡的一生。

我做梦了。

我睁开双眼，看向他，洛昭烨笑了，吻了吻我的手，低声说，“果然，你也更关心他。”

我从未跟洛昭烨提起，曾经，一碗苦药，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已经足够令我心动了。

夜深了，雨也停了。

我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太医们似乎都离开了，原本吵闹的殿里变得静得很。

“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我太怕了，我怕你会生下洛云亭的孩子，明明我是皇帝，可我总是不如他，”洛昭烨苦笑了一声，“无论如何，是我做错，我知道你难过，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太医说了……”

他也噤了声，脱了衣睡在我身边，他将我搂到怀里，轻轻地抚着我的背，我疲倦极了，便也不推开他，直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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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过去几次，又醒过来几次，每每睁开眼看到洛昭烨，都想不如还在梦里。

可我并不同情他。

如此背德，又如此荒谬。

所以，说什么重来。

梦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玉雪一般漂亮可爱，追着我跑，叫我爹爹，我伸手想抱抱他，他却不愿意，说我待他不好，他要去找别的好人家。

“我先前说，并不后悔把你赐给他们，但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了。”

洛昭烨也醒了，沉默地将我又搂紧了些。

我闭着眼，眼角又滑落一滴泪水。

“他们从未跟你说过吧，洛云亭也没跟你提过，我们是同宗室，当年他爹，有一位姓林的小妾，就是我阿娘，”洛昭烨轻声说，“是我爹硬抢过来的，所以林氏恨透了我爹，也恨透了我，她不愿看到我，也不想认我，她到死想着的还是洛云亭。”

“都说我看不惯北郡王府是因为我忌惮他们功高盖主，的确如此，但又不止如此。我恨洛云亭，从前阿娘想着他，现在你也想着他。”

哪里能重来。

“宁钦，”洛昭烨握住我的手，覆在他的脸上，“你睁开眼，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是曾觉得，洛云亭与洛昭烨有几分相像，可我从没想过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醒来时，满脸是泪，手便下意识地去摸我的小腹，又想起孩子已经没了，哭声便止不住。

无所依靠，最终的宿命便是终有一天被巨浪吞没，尸骨无存。

况且本来有许多是他咎由自取。

后半夜，我惊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