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决定我如何死。

他是天子，捏死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从始至终，他要我如何我便如何，无论我如何抵抗都无济于事，因为从一开始，我便没有反驳和抵抗的权利。

但我也没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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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烨凑过来，狠狠地亲了我一下，“别胡说。”

他坐在我床头，还是一声不吭，只是看着我叹气。

他如玉面庞，笑容浅浅，衣下生风地走过那条长街出现在我面前，绝伦的贵公子模样那样风流俊秀，叫人念念不忘。

我不知道他因为何故叹气，可想想，我其实是知道的。

醒来已是夜深，说来挺好玩的，明明是盛夏，我看着小丫头们热得偷偷把外衣的袖子撸高，动一动脸便一片粉红，像是水润的桃子，额头冒着亮晶晶的汗，而我却不觉得热，甚至还有些冷。

我吐完了，头又开始晕眩，遍闭上眼休憩，洛昭烨脱了那身脏衣，睡到我身侧，轻轻拍我的背。

我只是，不吃任何东西，滴水不沾。

突然嗅到一股栀子花的香气。

馥郁浓醇，可一点都不艳俗。

他只是要把我攥在手里，就算觉得无用，也是他想丢才能丢。

他会恐吓我，一时要全殿的人陪葬，一时又拿北郡王府威胁我，我依旧闭着眼，不作任何回应。

他能决定我如何生。

起初洛昭烨以为我是因病才不进食，后来，一日，两日，洛昭烨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时大发雷霆，把殿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而后又命人送一批进来，一时又坐到我窗前，温声细语地哄我，而我只是闭上眼，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我近日总做梦，还总梦见爹爹，这回又梦见了。

后来，他便只沉默着坐在我身边。

也许还有说什么，可我已听不见了。

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拖累别人，一个北郡王府不够，又害死了孝玉。

确实值得他叹这一声气的。

我想到那一日，洛云亭拿了一只放满了栀子的花篮给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洛昭烨察觉到了我的想法，我殿里的侍卫们又多了。

“我没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张太医想必也跟你说过了，洛昭烨，我知道的，”我趴在他怀里，闭着眼，轻声说，“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要回去，是么？”

我冲他笑了笑，“我梦见我爹爹了，最近总梦见他，我听人说，这大概预示着……”

身上，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勃然大怒，只是搂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宁钦，我来带你回家。”

他弯下身，将我抱起，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早知道，他并不是喜欢我才留我在身边，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喜欢，况且帝王君主，原本就不看重儿女情长。

我这一辈子，眼见着快到头了，着实没有做成一件事，也没有，活成个人样，哪怕是，最最寻常的那个样子。

其实不用如此，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哪里需得到那么多侍卫严防死守。

我把被子拖过来，盖在身上。

恍惚之间，我好像又看到了他。

我闭上眼。

……

洛昭烨依旧沉默，只是阴沉着脸，看我。

回过身，看到洛昭烨在看我。

实在罪孽深重。

“我不喜欢这里，我小时候就不喜欢这里，父皇不喜欢我，连丫鬟都欺负我，我不想，不想死在这里，”我揪住他的领口，轻声说，“洛昭烨，如果你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能不能求你，可怜我，让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