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的那一刻，程彦觉得整个咖啡厅的时间和空气都仿佛凝固住，好像能一直凝固到外面天黑。

让程彦产生这样想法的主要原因在于眼前的男孩杨翰远，他保持双眼瞪圆怒视程彦的神情已经很久了，久到程彦一开始的羞耻和不安的心理都已经消失，久到他都已经开始怀疑这孩子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在程彦产生这样的疑惑的后一秒杨翰远就正常了，没再瞪视着程彦，反而有着些许慌乱恼怒，却佯装着轻松接着程彦的话。

“好吧，实话实说，哥哥承认的时候我确实感到有点难以置信，嗯，我这样说你不要生我气……我确实有点恶心。”

“那也是我确实没想到哥哥居然真的喜欢男人……不过哥哥放心好了，我不歧视同性恋，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

“话说哥哥之前帮我那么多，我刚刚都怀疑哥哥对我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呢，哈哈，不好意思开个玩笑 ，哥哥不会生气吧。”

程彦涵养很好的，一直保持着微笑，脸色却有一些难以察觉的发白。

“嗯，其实你刚刚不问我我也准备跟你坦诚的，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我弟弟和你差不多大，我们同性恋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

先离开的是杨翰远，他找了个十分蹩脚的理由溜了，出门的时候还差点儿撞上旋转门，过于慌不择路的动静让人觉得有些夸张了，仿佛再跟程彦这个同性恋待上一秒钟对他都是巨大的折磨。

搞得程彦又开始自我怀疑，他这类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恶劣的影响。

天知道，他上一次产生这样的自我怀疑还是在十多年以前，好在如今他一个人独来独往，他自觉已经对大部分人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如今被相处了大半年的小孩这样直白地嫌弃厌恶，他也只是难受了那么一小会儿。

好吧，可能也算不上好，也许他只是麻木了。

成年人的大脑和心脏忙碌多了，程彦的大脑没空再去考虑一个大概率以后不会跟自己有纠葛的一个高中生的想法，而他的心脏已经会选择性丢失一些麻烦人去收拾的情绪。

“果然还小呢，看到没接触过的东西跟看到怪物一样。”抱有这样想法的程彦下一秒轻声笑了笑，对着咖啡店落地窗中的自己做了个类似恶毒的小表情。

“恶心吗？如果可以的话，让你喜欢上男人，你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呢。”

目光转回自己面前已经凉透的咖啡上，程彦又叹出一口气，低声呢喃:

“算了吧，好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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