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也多亏病人的求生意志还算强烈,要不然真不一定能救回来。”
被握住的手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要不是与此同时,他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到缥缈虚无的声音,杨翰远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了。
医生被他嘶哑难听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直到,有一道声音穿破他没有天光的密闭世界,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响起。
他搂住程彦,将脑袋虚虚埋进程彦颈间,从喉间溢出一声沉闷痛苦的呜咽。
程彦才知道,原来梦里也是会心痛的,痛到他梦里身处的那个世界震动不止,支离破碎,最终从缝隙里照进无数耀眼的天光。
——为什么能看到你还是会想你?明明你就躺在床上,就在我身边。
“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在做梦,但我也没有原谅你,我以后会看着你,管着你,逼你改掉你那些坏毛病,如果一直到我累了,你都改不掉的话,我还是会离开。”
满面疲惫的医生摘了口罩擦了把汗,扫了眼门口弓着腰埋着头,呆坐着的男人。
梦里是一个恍若初生婴孩的蒙昧状态。程彦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身处哪里,那些声音又是属于谁,却仍然被声音中压抑的悲恸情绪刺得心头一痛。
他做了个冗长乏味,也疲惫累赘的梦。长到他几乎要以为他会就这么一梦不醒,累到他失去所有力气,想就这么沉浸在未知却舒适的温暖泥泞中,产生不了丝毫挣扎出来的欲望。
杨翰远狠狠擦了把脸上的泪,冲程彦笑起来,笑容扬起一半,又因为无法自控的哽咽而止住。
“不会的,我会改!我会全部都改掉!”
杨翰远一言不发地盯着程彦看,看了好久好久。
——求求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醒过来,再喊我一声,再理我一下。
杨翰远抬起头,露出了猩红可怖的一双眼。
常,又紧急转到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两个多小时,糟糕透顶的身体状况才有所好转。
“......小远?”
“他会醒!”
程彦艰难抬手摸了摸他被泪沾湿的脸颊,低哑的声音饱含无奈。
——哥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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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程彦终于醒了过来。
“杨先生?现在可以进去了,记得换鞋套和衣服,我们尽力了,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醒,如果不能......”
“他会醒!他会醒!他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别哭了,都当爸爸了,还哭,我不想以后每天都要花大半天的时间哄两个哭包。”
程彦弯起唇角笑了下,他看上去虚弱极了,可这样勉强笑起来,仍旧美丽得耀眼。
“别离开我,我会全部都改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