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猛恍若未闻，契合的身体已经让他的心情足够愉快。

原来父辈反复叮嘱的是真的。在无数的猎物中，有一只是完全不一样的。只有一只，像黑暗中微弱的光，像冰原的夏夜中，奇迹般出现的萤火虫。

——抓住你了。

他的手掌罩在了李真巧克力色的小腹上，指缝间发出了微弱的白光。少年的肉体鲜活而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的触感也同样让人满意。

那白光逐渐从弱转强。李真一开始还没查觉小腹处的动静，然而与光芒携手而来的还有愈发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小腹处的皮肤逐渐往深处扩散。

“什么东西？！”

天使的表情残忍而无情。铭刻淫纹的过程对于恶魔来说是痛不欲生的体验，而对天使来说，则象征着繁殖的保证和找到命定的愉悦。

“不要，不要！！”

李真痛弯了腰，头皮发紧，生理性的眼泪疯狂地往下流，长指甲在过度的疼痛下失控地伸长又缩短。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他体内蛮横地生长，那种痛仿佛是把千百个日夜的生长痛全都压缩进了一个刹那里，他恍惚中有内脏破损、脊柱断裂的错觉。对未知的恐惧在每一个毛孔中尖啸，李真恍惚间预知了自己被完全改变的命运。

他勉强抬头，天使冰冷而忧郁的面容映在他棕灰色的瞳孔里。

你在对我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不是不应该从海滩上捡起你？

此前种种过往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现，最终定格在传送阵中，母亲自爆前看过来的最后一眼。

“妈妈......”

恶魔已经痛晕过去了，在浅层意识海中呼唤着已经离去很久的母亲。

屈猛丝毫不为所动，他的手仍罩在李真的小腹上。巧克力色的皮肤上，一个金色的淫纹已经初见雏形——

一对天使翅膀在上方舒展着，中央稍下的位置则是一颗属于恶魔的六芒星。

倘若让人类的医师看见，多半会感叹这个构图像极了女性的子宫。

李真意识回笼的时候，他正像一个睡着了的孩童，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天使抱着他，甚至性器还放在他的体内，像一条蟒蛇那样缠紧了他。

“你他妈的对我干什么了......”

哪怕双方力量差距悬殊，哪怕是个弱小的混血种，恶魔也绝不会甘于束手就擒。然而过度的疼痛使他脱力。

李真闭上眼睛，他的意识再次模糊了。淫纹在他的体内凭空造出孕育生命的器官，彻底耗尽了他的力量。恍惚间日夜几度变换，他感觉自己身处于天空中，天使抱着他，巨大而洁白的羽翼在日光下展开。

＊＊＊

圣喀尔什大陆的北部，巍峨的雪山和广阔的冰原洗涤了一切杂念。

审判所已经建成了数万个春秋，整个建筑群雄伟恢弘。穿过高高的围墙和宽阔的前殿，三座宫殿坐落在三角形的三边，与中心的大理石庭院和钟楼遥遥相望。三座宫殿的前方各有一座洁白的女神雕像，象征着圣迦尔什大陆的权力、信仰，和自由三位神祗。

纯白的建筑群在呼啸的寒风中静静守护着大地上的人们。

庭院深处，素来稳重自持的女官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信仰宫殿的大人终于找到他的命定恶魔啦！”

“是呀！听我祖母说，那位大人的父亲刚成年就找到了命定，现任的大人这么久都独自一人，她还很担心呢。”

这些女官穿着都十分类似，只在配饰上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如果仔细看，能看出几人身上有着三种不同的配饰，有昭示权力的太阳，象征信仰的月亮，以及向往自由的星星。

帽檐上别着一个小月亮的红发女官骄傲道：“教皇大人的预言果然是正确的！——根据星星的指引，在落日和空旷的彼方。听说我们大人是从海上把命定带回来的。”

几个女官面面相觑，齐齐叹了一口气。

权力还在沉睡，自由的性格在热爱四处狩猎的天使中也算尤其野的，自由宫殿的女官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他了。信仰是现存的三位天使中性格最冰冷的，谁能想到他最先带回了命定？

一个戴着黑色绶带的女官走进回廊，其他女官们纷纷围了过来。

“艾拉，你看见了吗？是男性还是女性呀？”

艾拉矜持地微笑：“是男性。不过已经被刻了淫纹，是金砂的颜色哦。身上各处伤也不少，看来信仰大人是真的很喜欢呢。说不定审判所很快就要迎接小主人了！”

一个头发微卷的女官激动道：“我的天，那位大人比冰雪还难以接近，一遇到恶魔就就地格杀。我之前还以为他不是天使呢！”

——“这不是很正常嘛。天使的本性就是猎杀恶魔，但相爱的对象也永远是恶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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