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回来。那边又在笑，季总说你请假了，还在家里不高兴呢。你回来，我煮汤圆给你吃

实在不行，你就先把你三侄子过继过去

山娃，

摸出了手机，点开那朵永远置顶的风中的小雏菊，他开始打字。

到家了吗？她居然很快回了他。

只是调笑罢了。

姐姐。

母亲还坐在旁边，用方言唠唠叨叨，你在大城市当了教授。当了教授，也要结婚咧！

现在手机里的这个女人，才是他所有的梦想和幻觉。她美丽优秀，风情万种又不拘一格她不那么任劳任怨做家务，也不给他生儿子。她花钱还多可他觉得这些事都不那么重要。

他似乎没有感受过什么母爱，也没感受过什么父爱。站在这里陈山心有所悟。从小家庭极度贫寒，连吃块土豆都要靠抢，不饿死冻死就是幸运，谁还顾得上去爱谁？

最小的妹妹也二十二了，初中毕业就不读了，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

好久没回去了，还习惯吗？她又发，还附带了一个笑脸，似乎是在笑。

是呀，陈教授你现在是S市人了，怕是不习惯那边的生活了。那边很快又回了来。

好。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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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着手机，陈山知道她并不是在讽刺他。

他看着远处的妇女是他的某个弟妹，抱着流着鼻涕的孩子，自己咬了一口吃的又喂了娃，没有回答。

不习惯。对于她，似乎没有什么不能坦白。

许是他教授的身份震慑了人，许是刚刚县里大官亲自护送的排场让人震惊，又或许他一直表情冷淡没有亲近之意许久不见的弟弟妹妹依然不敢靠他太近。可陈山总要例行公事，伸手招来了最近的一个侄子开始询问。

这是他心里的花，是他的梦想，他的渴望，是他的神佛。

在这一刻他甚至没有想起数学，却又想起了姐姐。

嘘寒问暖的半天过去，又终于到了晚餐时间。一家人人数众多，在楼下的餐馆里都整整摆了五桌。母亲坐在他身边，旁边是他带回来的两个学生。他的弟弟们来找学生喝着酒，大城市和小县城出来的天之骄子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一脸的新鲜和好奇。陈山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热闹，只感觉这热闹包裹着自己，离自己那么近，又是那么的远。

那个男人的金钱，足够配她。

到了。有些感悟堵在心里，可是他又不想和她吐露。他只想和她说话能有回应，已经很好。没有回应，也无所谓。

也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东西。

他甚至十分喜欢这种调笑。代表着愉悦和亲昵。

屋里住不下，陈山也不想住，自己带着学生住的宾馆。学生到底年轻，到了宾馆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了。陈山站在宾馆的窗前，低头看着面前陌生的县城，口袋里的手机里，还有学生刚刚给他照的一张和母亲的合影。五十多岁的母亲坐在他身旁，饱经风霜，容颜苍老。

不习惯这么多人，不习惯这些衣服装饰，不习惯母亲的催婚和那些格格不入的思想。他还是原来那个肉体，只是精神上已经完全异化。他理解他们他们却无法理解他。他感觉自己站在高处，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全貌。他就像是一只蝉，早已经在不知道哪个冬天，脱壳成了蝶。

家乡的人，一向结婚早。

是他包裹在内心深处的东西。

那是天上的仙女，容颜绝美，肤白凝脂。

最大的弟弟三十了。

大城市女娃要求高，又要彩礼又要买房。要不行你就在俺们县城找一个。俺们县城的女娃贤惠呢！结婚了你就带去S市，给你洗衣做饭再生几个男娃

可能是吧。他发，都不习惯了。

根本不需要她回，他又点开了她的朋友圈里面九成都是某位伟人的讲话韬略。只是最近，才偶尔还有一些生活气息的照片。几个月的女婴趴在绿色小花床上，没有露脸只有背影，似乎是想学爬照片的一角摆着一束铃兰；又或者还有一张不知道哪里拍的湖色，湖水荡漾，微波粼粼。

几年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