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玛。”

法斯特刚醒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她。

“总领大人！我们终于守下来了！”

一声鸦叫划过寂冷的长空，亦如最后的嘶声挽歌。

粉裙子的少女低着头，坐在床边专心致志地削苹果。小刀带着苹果卷皮从头削到尾, 竟是一点儿也没断，露出漂漂亮亮的白色苹果仁。

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苦战, 对手居然会是曾经碰面的老熟人。

这时他才听见自己身边的士兵惊呼。

“您是……纳尔森大人？您的腿，您的腿，快来人啊！”

“救护医生马上就到了！”

法斯特终于看清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脸庞看起来还十分稚嫩，原本一双沉静的眼睛, 此刻已经慢慢黯淡。

竟然是埃比德。

“咕嘎——”

这风声，这叶声，这喊杀声，这刀剑入喉的闷声，都是在为他奋力狂呼。这是他所选择的世界，这是他所渴望的新世界，尽管……他可能无法亲自看见这世界的育成。

他只感觉当胜利之后，自己的身体如千斤之重, 胳膊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也如同棉花一样软下来，再也支撑不起整个躯干。

……

过去漫漫时间长河中，除了短暂的亲情，他终究什么都没能给她留下。

·

他终于走上了既定的道路。

法斯特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感觉喉咙里舒服多了。

少女见他醒了，抬眸对他笑。

“塔克王国万岁～感谢父神的庇佑！您的光辉将与我们同在。”

他有些不安道：“抱歉，麻烦你了。你在这里守了我很久吗？”

他不甘心，明明知道是自不量力，可偏偏少年轻狂自负，始终不肯认输。

随着众人的欢呼。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的唇边。

埃比德的内心从未如此平静坦然，就像是迎来了生命最后的狂欢盛宴。

坚定。

因为刚醒，他的喉咙还有一些干涩，但那一声唤的仍然算得上是温柔。

屋子里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 和窗台上麝香百合的清幽香气糅合在一起。

那颗鲜红的心脏，早已种下了叫嚣着杀戮的种子，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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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斯特，你醒啦？要不要喝些水，我还刚削了一个苹果，想着等你醒来就能吃了。”

相比不染一丝污渍的白净脸颊, 他的双手都沾满了冰冷的血。白与红的交汇, 天真与杀戮的交替，两种诡异的强烈对比，在他一个人身上展现无遗。

意识也慢慢涣散了。

“我们胜利啦！！！”

后面的话, 法斯特已经听不清了。

敌方首领如被折断的戟一样, 握着剑，重重地单膝跪地。

法斯特心中有些感慨，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 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有些站不稳。

明媚的日光从阳台上透进来，落了一半在床尾。

第59章 麝香百合

那至死才低下头颅的模样，相当惨烈, 糅杂了几分悲壮的意味。

“纳尔森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且永不后悔。

白昼, 终于落幕了。

埃比德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平稳有力。

倒下之前，他瞳孔最后的点聚焦在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