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日光自天际照下来,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映柳握着少年的手腕,温软细腻,叫人舍不得放手。
本来按照计划,他应该只身一人去河道边治水,留小絮儿在皇宫里,可京都暗流汹涌,他不确定放任他留在皇宫会不会出危险,还是捆在身边比较放心。
就算是死,他们也该死在一起。
顾映柳批阅完奏章,让容絮先回崇瑶殿,自己去碧霄宫有些东西要拿。
碧霄宫内,摆设器皿都是新打扫过的,处处飘散着桐油和皂角的味道。
“都退下。”顾映柳站在正殿说道。
“是。”宫女们躬身鱼贯而出。
他掏出怀中的狼符,吹动哨子。
这样东西在他怀里揣了很久,之前茶馆火灾的时候,他已经起了疑心。
哪家的暗卫会放任自家主上涉险不管不顾,更何况他们的主上还是陛下。
若是陛下受伤,他们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拿到狼符后才知道,这里面原来大有文章。
原先的皇帝拿着私库养着这帮废物,能跟在容絮身边的都是没有实力的裙带户,欺软怕硬,贪生怕死,哪里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火场里面救容絮。
哨声发出后的三息时间,一位眉间带疤的黑衣暗卫就出现在正殿中央。
“贺岭,明日我会随陛下一起出宫,所有的精锐全都以陛下为先,不可让他伤及半根毫毛。”
贺岭:“是,公子。”
月前,暗卫队被雷霆血洗,余下的人里面只有他的官阶最大,所以他被擢升为暗卫统领,掌暗卫使。
“茶馆火灾一案调查到哪里了?”顾映柳吹了吹茶水。
贺岭谨慎地抬头望了一眼长身玉立的青年,他瞧着是最普通不过的书生模样,若要真以为他软弱可欺便是大错特错。
他掂量后如实回答,“线索到摄政王府上的花匠为止,之后一无所获。”
“嗯。”顾映柳垂眸,让贺岭退下。
这把刀不是最好用的,但却是暗卫里面最忠心的。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容昔致自己于死地。
如果那天不是小絮儿在茶馆对面的春楼看着他,茶馆的那把火恐怕早就要烧起来了。
顾映柳端详着碧霄宫的山水画屏,或许容昔根本没有想要致自己于死地,而是想从火海里面救起他,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罢了。
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还有一种最为狗血且俗套的可能,那就是容昔想让他以身相许……
呵。
顾映柳嘲讽地勾起嘴角,在想到另一个人的时候,嘴角又不自觉软化下来,带着甘甜的醉意。
他打包好内务府按礼制发放的宫装,皇后还让内务府给他多做了两身,完全不介意他的存在。
也是,皇后窦小姐在得知自己要嫁给陛下的时候,向来恭顺有礼的窦素素还哭闹过一番,后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她也照常嫁给了陛下。
想必也没多少感情。
只要她不搞小动作,顾映柳也没有招惹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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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絮次日就称了病,随着顾映柳一起离开了盛京。
顾映柳这次出行是拿得霍澄新造的差使,河运督使,处理河讯一应事宜,其实官阶才五品,只是名头看起来大而已。
朝中的人全都知道是派顾映柳出去治水,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霍澄同意容昔默认陛下拍板,谁敢站出来说闲话。
再者,这个位置并不好做,办砸了得受罚,办好了功劳出众,但河郡盘根错节,任霍澄或者容昔哪方摘了果子都得互相斗法。
顾映柳去是最合适的。
“这样像不像你的小厮?”容絮抬起手腕摆弄着宫女梳好的发包,简单用根发带系着,奶油般的脸颊边垂散着几缕鬓发,看得顾映柳口干舌燥。
“像。”顾映柳把他的鬓发撩到耳后。
“我是不是该背个竹篓。”
“你跟着我就行。”顾映柳牵起少年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小皇帝深居简出,河郡那边没有多少人知道容絮的长相,除非是下放过去的官吏。
容絮轻轻地回握住青年的手,柔软的指腹蹭着青年的手背,安抚着他。
顾映柳身形一僵,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少年的微仰着头,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信任。
所有的景色都远去,只剩下站在他的眼前的少年,青绿的发带自然地裹在乌发上,绛绿的夏衫有些宽大,衬得他腰肢不及一握。
“小絮儿,走吧。”顾映柳叹了口气,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容絮跟着顾映柳出门。
他被关坏了,瞧什么都新鲜。
天天都待在宫里,上班下班,顾映柳要批改奏章,他也不好把他扔在一边自己出去玩。
“出了盛京城,这路就颠得慌了,小絮儿坐我腿上吧。”顾映柳没等容絮点头,就托着少年的腰坐在自己的腿上。
容絮觉得顾映柳把他当成了残障人士,抱他上马车,喂他喝水,连坐马车都怕他颠着,“我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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