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们忽发兴致到后花园摆饭,是他的光彩,也是常有的事。
像花园管事这种负责打理庭院花草,没有接触过内宅阴私的仆役,面对府里最受宠的二公子,往常难得能近身,眼下自然是巴结奉承还来不及,于是躬身陪笑道:“是,二公子,老奴这就派人去传话。”
鸳儿被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倒也是个识时务的,立即磕头呜咽着改口道:“我家小姐是自己跳下去的,是游水,是婢子看差了,请二公子饶恕婢子这一回!”
但凡听到下面人半句说二公子不好的话,都会或打或发卖。
“所谓杏花春雨润如酥,正是好时好景。”卫渊说着,挟了一筷子芦蒿。
最可恨的是天上飘着冷雨,她泡在冷水中饿着肚子,卫渊却在亭子里被一群人簇拥服侍着吃吃喝喝,还要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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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卫琥过来摆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擦黑。
“毕竟是大妹妹的贴身丫头,纵然犯了规矩,我做哥哥的给打死了,总有些不像样。”卫渊看着鸳儿,“拖下去打十板,发还木樨院,交由大姨娘处置吧。”
卫渊面前七碗八碟的摆了一桌,分量不算多,但凉热菜、粥汤、甜点都有,种类花样挺齐全。
眼中一阵刺痛,有泛着隐隐珠光的颗粒沿面颊滴下,啪嗒随着春雨掉进水里。
“这种恶奴,是祸事乱家的根源,该当乱棍打死!”管事看着吓得魂飞魄散的鸳儿,哼了一声。
落灰的扶手栏杆擦得瓦光铮亮,边边角角都再看不见半分尘埃,檐下挂上美人灯,桌畔燃起一炉薰香。
卫渊拿着筷子望向亭外,果然看见连绵的春雨如丝如线,从黯淡的天空中落下来,发出细微沙沙声。
是你说二公子把大小姐推下水的?!”
卫渊坐在轮椅上,望向旁边的管事,悠悠道:“府中以下犯上,口舌污陷诽谤,该当何罪?”
卫桂闻着从木亭飘过来的饭菜香味儿,肚子里传来“咕”的一声。
鸳儿被两个家丁拖走打板子去了,总算保住小命,连吭都没敢再吭一声,生怕二公子改主意。
卫渊
不一会儿就来了人,开始打扫木亭。
卫渊之前痴傻的时候,虽被继母暗中虐待,但明面上是捧在手心千娇百宠的。
卫琅含笑站在他身边,为他盛了半碗皮蛋瘦肉粥,卫琥在旁点燃小铜炉,温着黄酒。
虽然她在水中能呼吸游动,但游泳本身是件耗费体力的事儿,她一个闺阁小姐平时吃的少、从来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现在又到了饭点,于是就觉出饿了。
亭台之下,绿叶碧水之间,有人在哗哗游水,如鱼穿梭。
“公子,下雨了啊。”卫琥摆好菜后,朝卫渊说。
卫渊见管事的仍站在旁边,吩咐道:“此处景致甚好,你去长平院叫几个人过来,把亭子打扫一下,我就在这儿用饭。”
鸳儿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全身发抖。
“二公子宽宏。”管事的朝卫渊一揖,紧接着对几个家丁沉声道,“把她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