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他不过是想问姐姐借一件红袍子。

今朝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安慰他，柔柔道：“可公子，沈公子也没说过不想做鬼啊，如故不是挺开心吗？”

连人带袍，都被血染成刺眼的红色。

是吗，已经在家了吗？他这段日子里差点把有沈耀年的地方当成家，其实冥界和炼狱岛才是他家，人间不是，“都说不入世好，我非得把说入世好的家伙给废了不可。”

“不知道也好。”叶枫晚没试过这种入骨的难受，仿佛从骨髓之中疼出来。

人间，没有岁岁了，也没有年年了。

今朝知道他心里难受，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沈公子不知道。”她说的是鬼会吸取活人阳寿的事实。

朝都知道的道理，我竟记不住了，老了老了。”他自嘲地笑了几声。

是今朝不懂罢了，今朝没试过走出生前的回忆，所以永远都不会懂，鬼要走出困境有多难。

不一会儿，突然有鬼差跑来禀告，说是今朝带的凡人，突然在岛上见人就砍，一身白狐裘都染成红色，接着……接着……

其他鬼都知道，是今朝不知道。

沈耀年没有回答，沈如故去了奈阳找他，不知道他来了，倒是扑了个空。

他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客气笑道：“可以可以，一个时辰之后让今朝准备船送送您。”

只见沈耀年在他来之前，二尺双剑已经收回剑鞘，就站在原地不动，整个身子都被刀枪剑戟贯穿。

雨突然间下得更大了。

难道就因为吸取阳寿这点吗？

是今朝带进来的，鬼差不敢拦。

今朝带他到叶枫晚的院子，今朝想帮他打伞，但连续在雨雪之中纵马，身子早已湿透，还带着几声咳嗽，脸色煞白。院子中间有一棵很高的桂花树。暴雨夹杂着雪花，叶枫晚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下了多久雨就在桂花树下躺了多久。

凶煞之地而死的红衣厉鬼会更加痛苦在回忆之中走不出来，不能成为一只以鬼之身而活的鬼。

马上他又补充一句：“突然间发现的，我不爱你了，不喜欢你了。”叶枫晚在雨中笑得像平常那般温柔，仿佛下一秒就会叫一声年年。

叶枫晚见鬼差不敢说下去，直接自己去看，只见粘连在他衣衫的雨雪都被血染红了，这岛上本来就是一个人吃人鬼吃鬼的地方，除了他从冥界带来的鬼，其他聚在这里的人和鬼都不太正常，常常火拼，自己人打自己人，所以才是人间炼狱，风残月从小就是这么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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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晚知道是他来了，扶着手侧的石桌爬起来，强撑起一个微笑，然后转过身笑笑，也知道他不苟言笑，和平常一样也是叶枫晚先开的口：“突然，我发现，我不爱你了。”

叶枫晚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在原地之中僵着，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往生魂，他只不过是想看沈耀年好好活着，活在这个人世之中。

今朝继续道：“公子我们在家了。”

今朝带他去找沈如故，今朝用快要哭出来的语调问：“沈公子，为什么你不问问公子？”

她的话让他更觉得无奈：“如故开心，因为他们别无选择，而年年可以选，”叶枫晚自嘲着，“我愿见年年有今日，而我有今朝，罢了，今朝我们回家吧。”

“可公子不开心了。”

雨下得更大了，叶枫晚垂着眼睛，“今朝，世上没有岁岁了，”他擦过被雨点打在他脸上的桂花，“我不爱他了。”

沈耀年没有反问为什么，也没有想争辩，很冷静开口道：“知道了，我可以去看看我姐姐吗？”

还不如彻彻底底伤他一次，让他不留恋，百年归老后成为一道往生魂，来世投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中。

叶枫晚知道他从小时候开始的记忆中只有仇恨和离别，如果成为鬼要走出这些回忆，会非常痛苦，而且很大可能根本走不出去，要永生永世沉沦在这些痛苦之中。

突然间，雨下得更大了，缺月打着伞把今朝拉走了，把她带回自己的院子里，用毛巾给她搓着头发，但今朝却哭了出来，她不懂，为什么公子要说不爱沈公子了，明明是他先招惹别人，又为什么要自己突然间跑掉。

这么久以来，沈耀年第一次到炼狱岛上，这个岛上什么都不多，鬼多，人也不少，风水也不好。

何时几不愿意带他来炼狱岛，但是他花万金买了一张入岛地图，从奈阳一夜纵马而来，跑死了三匹马，在雨雪日夜不停骑了七天七夜，今朝知道他会来，在渡头前也等了七天，岛上雨雪下了七天，不会有船长敢摆渡入岛，所以今朝就在这里等着，等着沈公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