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鼓足了勇气，他飞快地将那件T恤紧攥在手，这才发现衣服下面还有一条短裤和一双运动鞋。

他腾地变成了一只白鹿，身上的衣服哗啦掉在地上。他不像以前般先要将衣服捆成包袱卷儿挂在脖子上，只凝神专注地望向浓雾深处。

沈季泽还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里却拉着一名明显不是人的女妖怪，而他自己却没有察觉。

沈季泽的身体一颤，慢慢转头，他的眼睛泛着红，表情也有些可怕，卢茸在看清他的神情后，竟然瑟缩了一下。

他此时视线能穿透那些迷障般的浓雾，将所有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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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茸心里一紧，对着那方向就冲了出去。

卢茸光溜溜地站在操场上，伸手去摸脖子上挂着的衣服卷儿，不想摸了个空。

他脸色惨白地呆怔两秒，蹲下了身。身体像木偶般僵硬，关节被锈住似的，做出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很艰难。

卢茸心里一咯噔，难道他在这短短时间内遇到了什么，然后受伤了吗？也顾不上自己身无寸缕，着急地叫了一声：“哥哥。”

腐尸被挑飞的同时，他再挥起前蹄来了一击，在心里暗骂：“我叫你欺负哥哥。”

不好，哥哥有危险。

倒退着走了几步，脚下突然一绊，像是被什么缠住了脚。沈季泽低头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冰凉，心脏刹那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啊。”他短促地叫了声，立即伸手捂住下面，惊慌地四处看，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看见沈季泽就蹲在前面不远处，头像是不胜重负地低垂着，脊背拱起，形成一个颓败的背影。

他在跑动中看见沈季泽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提起棒球棍开始砸那只女妖怪，也看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只腐尸从地下伸出枯瘦的手，再慢慢从泥土里爬了出来，对着沈季泽背后扑去。

沈季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着惊涛骇浪在翻涌，还掺杂着一些卢茸看不懂的情绪。

“哥哥。”他又小声嗫嚅道。

那是件白色的短袖T恤，因为有些旧，布料微微泛着黄，正是卢茸今晚当做睡衣穿着的衣服。

他调转头，看见沈季泽在往宿舍方向跑，抬起蹄子就追了上去。跑出几步后才醒悟到自己还是白鹿状态，略一踟蹰又变了回来。

沈季泽双眼泛着红，下巴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线，急速翻动手里的T恤上下查看。

卢茸没遇到危险，那他发现哥哥突然消失，最有可能的就是掉头回宿舍楼找自己。

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直到一阵凉风拂过身体，才发现自己现在还是光溜溜的，竟然什么也没穿。

他现在不是鹿，已经看不透那些雾气，只能循着方向摸去。不过他能闻到此时操场上暂时安全，没有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不用维持着鹿形。

收拾完腐尸，卢茸有些骄傲却又不失含蓄地摆了个造型，等着沈季泽露出惊艳的神情，再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可谁知他就看了自己一眼，唤了声小白，转头便匆匆跑走了。

他的手指在空中发着颤，想去拨动那件T恤，可才刚刚触及布料，手指就烫手般蜷缩起来。

可这时沈季泽已经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向他，越走越快，最后几步跑了起来，再将他一把搂在怀里。

沈季泽奔跑两步后，就用手拢在嘴边，边四处张望边大喊卢茸的名字。极目之处一片雾茫茫，努力去看也只能看清周围两三米的范围，哪里见得着卢茸的身影。

卢茸开始被沈季泽牵着，突然面前就被挡住了浓雾，等那阵浓雾散去，他发现自己手中空空，沈季泽也没了踪影。

倍感庆幸的是，衣服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污痕，干净得就像是脱掉放在这儿的，让他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卢茸在原地愣怔了几秒，一对翘起的鹿耳朵慢慢耷拉下去，整只鹿看上去都很失落。不过就在这时，他听到浓雾里传来沈季泽呼喊自己的声音，那两只蔫哒哒的鹿耳朵，又像天线般活泼地竖了起来。

雾气在渐渐消散，光线从头顶泄落，已经可以看见远处影影幢幢的楼房。

卢茸循着方向往前走一段后，突然顿住了脚步。

沈季泽的手臂越箍越紧，卢茸都有些喘不过气，他谨记着自己目前的状况，两只手捂得紧紧的，再艰难地侧过脸，张开被挤压得变形的嘴：“哥哥，我要穿衣湖，我还没穿衣湖。”

卢茸喊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沈季泽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他迷茫地站在原地，抽动鼻子嗅了嗅，在空气中闻到了一种极其危险森寒的气息。

“哥哥，哥哥。”

糟了，衣服还掉在地上的，得赶紧去找到穿好。

卢茸拼命奔跑，整只鹿都快要飞起来，就在那腐尸快要接近沈季泽的时候，它纵身一跃，在空中低头亮角，对着他胸膛狠狠刺去。

他看见了操场对面的教学楼，还有身后的男生宿舍，以及和他一左一右，隔着整个操场的沈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