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再一次转过身时，商务车突然慢了下来，司机惊愕道：“前面出事了。”

“真的没有——”

财爷也沉默着，只看着那还抱头痛哭的一家人，直到卢茸都有些喘不过气时，他才开口道：“茸茸啊。”

这一幕只有沈季泽和司机看见了，不过司机顾不上过去看个究竟，因为地上的母亲陡然发出尖叫：“宝宝！宝宝在我怀里，宝宝被救上了。”

他刚才直接就冲去小土包，躲在后面变鹿，救孩子，再冲回小土包变身，穿好衣服回到这里。这一系列动作虽然快，但财爷应该都看见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声音哑得像是掺了把沙子，因为财爷可能接下来的那些话，手脚开始发软。

“我——”

父亲用还流着血的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呜咽着将脸埋在腿间。

接着，白影迅速向右，腿上有红光闪动，银色的角像是两丛珊瑚，它迅速飞跃到了山坡后，消失不见。

服务区歇歇。

沈季泽目光沉稳地否定：“不！你看错了！”

“我马上报警，你别冲动，别冲动。”

那名前一刻还挂在树上的婴儿，此时正躺在她腿上，瘪着小嘴哇哇大哭着。母亲涕泪横流地搂紧怀中的婴儿，激动得全身发抖，那父亲也震惊地抬起头，满脸狂喜，踉跄着奔上前，将母子俩一把搂在怀里。

这名司机很热心，见状赶紧将商务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打好双闪去后备厢取路障牌。沈季泽在停好车的第一时间推开车门，身手利索地翻过护栏，财爷和卢茸也赶紧下了车。

那父亲左右看周围的地势，蹲下身像是就要这样下去，被司机一把抓住：“你疯了？这悬崖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肯定要摔下去的。”

婴儿的哭闹更加撕心裂肺，襁褓被挣开，两只肥胖的小脚也拼命扑腾，身体慢慢向着空隙滑去。

沈季泽往后张望，看见商务车旁站着财爷，卢茸刚刚跑回他身边，还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物。

“在。”卢茸应道。

“我看见他从土坡后绕上了高速，开了辆轿车就走了。”沈季泽面无表情地瞎扯。

那是一只白鹿，只见它四蹄就那么险险地踏在峭壁上，银角一挑，勾起婴儿的衣服，再往上跃起，如一片轻盈的羽毛，冲上了悬崖。

“宝宝。”那母亲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闭着眼睛瘫软在地。

沈季泽飞快地冲到草地边，低头看见就在脚下几米处的悬崖上，几根横曳出的树干，架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襁褓，婴儿挥舞着两只小手，闭着眼在嚎啕大哭。而再往下，就是百多米高的深谷。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段护栏被撞出了豁口，路面散落着玻璃碎片和几件甩出来的衣物。而护栏外的草坪上，一辆越野底朝天躺着，车身上还冒着缕缕白烟。两名年轻男女，一边大声呛咳，一边顺着车窗往外爬。

“快去检查眼睛吧，要不高度近视，要不就要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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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道白色影子从悬崖边掠过，箭矢般冲向挂在树干上的婴儿。

与此同时，那名瘫倒在地上的母亲腿上一沉，压上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他在那里，他甩出车窗被一棵树挂住了。”男的指着下方激动地高声道，女的顿时跪在地上，探出头哭喊着：“宝宝你坚持下，妈妈马上下来救你。”

“让我去，我不会摔的，让我去。”那名母亲却双手扶着悬崖边，就要往下滑，被眼疾手快的沈季泽抓住手腕，厉声道：“不准乱动，不然孩子救不上来，你自己倒出了事。”

“可我，可我明明看见是只鹿，头上还有角——”

沈季泽果断道：“没有，不是的，你看错了，是有人抓着绳子下去把孩子抱上来的。”

此时，卢茸正大气不敢出地站在财爷身旁。

卢茸不敢开口问，只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喉咙涩得上下壁都黏在了一起。

司机也赶过来了，看到这情景大惊失色：“赶紧打报警电话，赶紧的。”

年轻男女已经钻出车厢，都顾不上身体还在流血的部位，扑向草地边缘的悬崖。

财爷慢慢走上前，伸手将卢茸乱翘起的一缕发丝压平，低声道：“乖娃，爷爷心里都明白，不要担心。”

财爷转过身和他对视着，那视线里有着了然，还有着意味深长，但是没有他最怕看见的恐惧和厌恶。迎上这样的目光，卢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爷爷真的都知道了……

“或者压力太大出现幻觉，放松点，和我一起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好些了吗？”

“……好些了。”

“可宝宝，宝宝会动的，他会掉下去。”父亲面色惨白地道。

“那，那人呢？根本就没有人在旁边啊。”司机四处张望，只看见站在应急车道的财爷和卢茸。

在一家人喜极的痛哭声中，司机双眼发直地问沈季泽：“你看见了吗？你刚才看见了吗？我好像看到一只白色的鹿，把这孩子给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