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嗯了一声:“旻少爷都敢骗我哩,更况我们素昧平生......你是萧府的老爷麽?”
萧云彰大抵猜到她要说甚麽,想了想摇头:“不是,我才来萧府做客。”
林婵又问:“你认得我是谁家的小姐麽?”
萧云彰配合她:“不认得。”
林婵顿时心喜,下定决心道:“我可要跳下来了,你若接不住,摔断我的手脚 ,我就嫁给你,当你的瘸娘子。”
萧云彰分神的想这样也挺不错,他因早年的变故,又在朝堂纵横捭阖些年,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是个性格挺沉闷无趣的人,她若常在身边唧唧喳喳的,日子或许会变得有趣些。
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因为下月初十,他便要迎娶老夫人的侄女姜小姐为妻。
林婵从树上跳下来时,萧云彰接的很稳,为避男女之嫌,他把手掌缩进袖笼里,用胳臂把她抱住,轻得像只小猫儿,又很快地放开。
林婵腿有些发麻,扶住树干一面儿跺脚,一面儿认真道:“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再也不想见啦。”
过河就拆桥。萧云彰没说甚麽,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日落衔山,满园昏黄,走了十数步想起忘给她指一条回厅堂的路,回头却见已没了人影。
烛火噼啪炸了个花子,月光洒满窗牖,树影参差摇晃。
萧云彰收回心神,问林婵:“你还记得十来岁时的事麽?那时你们还在京城,常来萧府作客。”
林婵说的含糊:“有些记得,有些忘了。”她似想起甚麽,眨眼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我那时在萧府没见过你!”
萧云彰默了默:“没见过麽?”
林婵听他反问又迟疑了:“难道见过的?”
萧云彰低说了句:“陈年旧影,惊起三春清梦,枕上鸡啼,唤起半轮红日。快睡罢,天要亮了。”
林婵觉得他这话来的无端儿,想要问,他已阖目,呼吸也渐渐沉着,便搂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前蹭了会儿,也就朦胧睡去了。
萧云彰睁开了眼眸,看着她很久。
隐约又听得有人在吹箫,他轻挪开林婵的手儿,起身趿鞋下地,悄悄的走出房去。
第壹叁伍章 谋事
丁玠等人坐着轻声说话,廊上脚足窸窣作响,萧云彰着秋香色直?,从外头进来,顿觉炙闷之气扑面,他观门窗紧严,且下竹帘,蹙眉问:“你们不热麽?”
夏至已至,纵是深夜,也不见有多少凉意。
丁玠等频频擦汗,还维持文人的面子,李纶是个将军,无所顾忌,早脱了衣裳,精赤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他摇晃蒲扇,朝角落端坐的某人呶呶嘴:“这位大爷不让。”
萧云彰随而望去,但见那人黑衣装束,头戴黑笠,把脸全遮,不卑不亢地站起朝他拱手作揖,嗓音很低沉:“深更半夜书房透亮易引注目,萧府已潜进探子,九爷切莫大意!”
萧云彰神情微凝,也不敢开窗卷帘,走到桌案前坐了,再朝福安交待:“你切个冰湃的西瓜来,再给我炖盏茶,要浓浓的。”福安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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