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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马。”

那姚修为人不行，敢情听说他还是个贡生，后年要考的呢。咱这巷子里去他家求字的人，这几日排了都有数米长，都说沾沾喜气。”王婆子道，“不若婆子我也去买几张回来。”

幼娘与王婆子刚在院子里放完爆杖回来，一身的烟火味儿，王婆子道：“娘子你先去换衣，婆子我把碗洗了，明日整天可动不得。”

陈元卿并不大擅饮酒，不过陈元卫岁末让人参了一本把官职给撸了，陈元卿未在朝堂上帮他说半句话。陈元卫心里很是不痛快，又不敢当着陈元卿的面说，一直寻着机会灌他酒。

竟又是那姚修。

却骤然听得人沉声道：“放肆！”

谁想幼金只是顺手掩上门，连眉都没皱，径自往外走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娘子别误会姚修是那无耻狂徒。”姚修道。

幼金因为齐圭屡试的缘故，对这还懂得些，省试接着殿试，那头名还要大马游街的。

十二月尽。

幼金听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不知道怎的竟摔了跤，就跌在她院子边上，身边纸张散了一地。

陈元卿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似踉跄了步，有些不适。

“大人？”郑或道。

王婆闻言连忙收手，却还是来不及，水已大半都泼到他身上。

不过在见到屋内那妇人时，陈元卿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虽然妇人一副跟见鬼似的表情。

今天除夜，幼弟并两三个侄儿都在桌上，陈元卿倒是没驳他，几杯屠苏下肚。

借着烟火的光，王婆这才看清了面前来人的模样，磕磕巴巴就要跪下：“大人，您怎么来了？”

午后王婆子在厨下收拾，幼金打算出门，不曾想自家院子外面“扑通”声巨响，她吓了一跳，探头去看。

郑或见状忙上前来搀了他下：“大人。”

心中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果然这些个贵人说话完全做不得数。

郑或一愣，他没反应过来，这除夜大人要去哪儿，该递的拜帖白日里早送了，而且大人虽会骑马，出门向来非马车不坐的。

正旦当日的水不能往外洒，免得坏了家里的财气，而除夜任何污秽都不能留在家里。

王婆子兀自端了水开门去倒。

－

“娘子，娘子。”姚修几步从后面追上来，“姚修画这些，也是为了谋生糊口饭而已。”

“让开。”陈元卿一身的酒气，本就头疼，骑马过来吹了冷风，乍又让人泼了一身污水，男人委实高兴不到哪里去。

王婆心道，这小娘子家中光景应该是不错，否则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闲钱供书。

要搁在旁的小娘子身上，或者看了也便过去，但幼金什么人，嫁人十多年，这东西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过来。”陈元卿道。

却让陈元卿斥了声：“还不快去。”

－

贡生们画神佛，画帝王贵胄，口里称着“饿死是小，失节为大”，就连齐圭那样的人，连写了字去卖都不肯，不料这姚修却不忌讳这些，连男欢女爱这事都敢偷画出来。

“婆婆不用，我明儿去纸店，买些红纸回来自己写就是。”

“哎，你别喊。”姚修以为她要闹得人尽皆知，忙出声制止道。

明年秋试考举子、贡生，后年便是省试。

幼金噎住，半晌方道：“那我可没银子赔你。”

京师家家开始燃起爆杖和烟火，声传至各个街巷，黑夜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大哥今日好兴致。”陈元卿淡淡瞥了他眼。

“先随我回院更衣。”陈元卿嘱咐他道。

陈元卿“嗯”声，人往外走，去的却不是箬山院的方向。

这夜饮宴结束待更衣沐浴后，还要守岁直至天明，郑或说：“大人，我让人去给您煮碗醒酒汤罢。”

陈元卿一言不发，低头盯着幼金片刻，忽搂住她的腰肢，俯身

陈国公府里主子众多，此刻都坐在花厅里，花厅中间隔了道屏风将男丁女眷分开。

姚修抬头瞧见幼金，一怔，顾不得身上还脏着，忙去捡地上的东西，可惜已经来不及。

“你又没犯了法，担心这作甚。”幼金道，“为了银子而已。”

陈元印与侄子侄女已经等不及跑出去，府中下人早将东西备好，等着取悦这些小主子们。

她见这姚修给隔壁稚儿教书，又给人写字，还当他可能是个读过两年书，连秀才都没考上，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早取得功名。

姚修听完，连连笑了几声：“娘子性情果真爽利，姚修钦佩。不过娘子，你家那黄梅树该修整修整了。积雪在上头滴到巷子里成冻，上回我就在你家院外摔了一跤，今儿又没能幸免。”

陈元卫笑：“二郎，你我兄弟也许久没坐在一处饮酒了，今日机会难得，不如多饮几杯。”

这读书人最重气节，无论暗地里如何男盗女娼，便是不愿意污了自己的笔墨。

幼金理了理衣裳不甘不愿走过来，仰头挤出抹笑道：“大人，您今日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