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祈安起身去茶水间接水，烧水设备还没有烧好，他便将被子放在出水口处，双手抱胸倚靠墙壁上等待，脑海里不由想起方才阿狸说得那些话。什么轰轰烈烈、甜蜜浪漫，这些词语好像在他和屈鹂菲的关系中根本找不到，倒是和阮莹在一起的时候体会得很深。叁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吵到最后总是吵到床上，浪漫是浪漫，也色情得很。

钟祈安被他这问题问得心烦意乱，摆了摆手打发他说：“忙你的去吧，这是警察局，又不是恋爱资讯所，问这些做什么？”

钟祈安也跟上去，阮莹在二楼停下脚步，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回眸居高临下地望着钟祈安：“你到底要干嘛？不要说和我叙旧，我最烦的就是叙旧。如果没有重要的事麻烦你就当不认识我，一个警察一天到晚出现在我身边对我的工作影响很大。”

钟祈安接下来确实没有再去找过阮莹，但是私底下打听着，却也知道阮莹并不是在那里做小姐，她花名aber，说白了就是酒托，凭借姣好的颜色劝人买酒。钟祈安记得阮莹从前学习很好，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以为她一身纨绔气息肯定学习很差，没想到偶然去学校接她的时候，看到校门口的宣传栏优秀学生里，阮莹位居第一名，每一门考试成绩都是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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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是什么？现在进行时还是未来的备胎？”

钟祈安跟在出租车后面，本来猜测着他们是不是要去开房，却发觉只是送阮莹回家，阮莹连连道谢，男生笑笑，寒暄了几句，和阮莹说了再见便离开了。阮莹一直目送出租车消失在黑夜中才转身上楼。

“对啊，有的是男人追我。”

与昨夜相同的时间段，也是昨晚的装扮，只是这一次阮莹没有喝那么多，她身边依旧有一个男孩子，但看起来不是昨晚那种猥琐的公子哥儿，斯文清俊，笑容还有些腼腆，阮莹也不是昨晚张牙舞爪的神色，半低着头，双手揪着包包上的系带，轻声软语地和那个男生说着什么。男孩子想要打车，只是这个时间段出租车甚少，两人倒也不着急，就这么并肩站在马路边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

阿狸端详着钟祈安的神色，不像是心里有鬼，不由暗骂自己小人心理，舒了口气说：“吓死我了，你要是和嫂子分手了，我感觉自己对爱情的幻想都破灭了。”

言又止，脸色有些奇怪，隔了将近半分钟才继续说，“你好像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钟祈安听来好笑：“幻想？我能给你什么幻想？”

钟祈安听了立刻笑出声来，只摇了摇头叹道：“真是小孩子想法。”

“怎么，怕你男朋友知道？”

难得看到她这么平易近人，温柔乖顺，钟祈安心底不忿。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阿狸兴致勃勃地将自己从电视剧里学到的对爱情的向往说给钟祈安听，“你和嫂子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怎么了？不够浪漫？爱情不就应该是甜蜜浪漫、轰轰烈烈吗？钟哥，你和嫂子之间有没有特别浪漫的事儿给我讲讲？”

钟祈安习惯了办案，这会儿也把阮莹当作一桩案件，百思千虑，恨不得立时就得到最终的答案。

“哦，有人要打她，我就出面制止了。”钟祈安云淡风轻地说着。

“管得着嘛你？”阮莹回身继续往楼上走。

所以她为何大学毕业会做这种工作？

“我乐意！”阮莹声音有了起伏，“关你什么事？我再说一遍，别管我！和你的女朋友恩恩爱爱去！”

最后，他看到那个男生打了车，与阮莹一前一后上了出租车。

阮莹翻了个白眼，不阴不阳地讽刺：“你成跟踪狂了啊？”

阿里只好撇撇嘴去看卷宗了。

阮莹怔了怔，才明白他是问自己的工作，她缓了口气，望着楼道窗户外深沉如蛰伏的野兽的夜空冷淡说：“我在夜总会工作，你说我是做什么的？”

钟祈安坐在车里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偶尔他们声音大一些，他勉强听到阮莹回答说“c区”“单身”“谢谢你帮忙”。

“路过。”钟祈安吐出两个字。

阮莹才不信，无视他上楼。

“你大学毕业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你爸妈不管你，你哥难道也不管你吗？还有你的小侄子，为什么他会和你住在这种地方？”

钟祈安忽然越过她，绕到她身前，换成他站在高处俯视着她：“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遏制再去找阮莹的想法，与屈鹂菲吃过饭送她回去后，车子都已经往家中方向开去，可是在等红绿灯时，又鬼使神差地打了方向盘，去往琉璃城。

忽然听得汽车熄火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出租车返回，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钟祈安神色晦暗地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