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慈却未回头,一直走到庙门前,打量着那小和尚。
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在青皮马车顶上,几乎要将那种震动传到车里每一寸。
何冲摸着自己发痛的良心,亡羊补牢、掩耳盗铃一般想着。
当然,这些都被那扇特意挑的厚帘子隔离开来,除了拉车的那匹红枣马,无人知晓车里是怎样的景色。
李玄慈挑了车帘,正在看着,突然一道亮光划过从车帘缝隙里刺了进去,一切霎时都变为黑白色。
雨下得太大了,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冲淡了几分,像是工整的工笔画,被肆意的水迹晕成了一团糊涂。
留下身后的十六,有些委屈地坐在车帘旁,身上都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了些。
他说得简洁又冷漠。
世界静默了一瞬,谁也没料到突然的这一出,何冲被这架势吓得念了句福生无量天尊,却又才想起这是佛门,要念阿弥陀佛,才不算触同行的忌讳,可他说也说了,于是便干脆闭上嘴。
他眸子动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将被十六抱紧的手抽了出来,挑开车帘,跳下车,走进雨雾里。
屁股倒是不疼了,可在车里待了几日,那嫩乳便被他在口中含了几日,一刻不离,倒比那屁股还受罪得多。
李玄慈便打发了金展冒雨去探,发现前面有座小庙,看上去倒还有歇脚的地方,于是便决定去那里借宿一日,等雨停了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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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敲开了门,应门的却是个清秀的和尚,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的样子,说了来意后,和尚却警惕得很,有礼却又坚决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金展扣了庙门,却久久不见回应,同一起下来的何冲一样,浑身已淋得和落汤鸡无异,小心地回望了一眼,却见车窗上掀起的一角,李玄慈透出来的一个眼神,立刻打了个冷颤,愈发用力地扣起门来。
下一刻,雪亮的剑光抵在小和尚清瘦的脖颈上,剑影比雨雾中的闪电还要亮,与那砰砰流动的大血管靠得那么近,再多一厘,便要见血了。
哥哥,我怕。十六冲上来,抱住了他的一只手臂,那怯生生的声音,被随即而来的雷声遮掩,可李玄慈的目光低了一瞬,依然听见了。
继续走,进城去再休息也不是不行,只是十六从未听过雨打在马车上的声音,人坐在里面有些害怕,也格外闹得厉害。
拼了性命,也要让那李玄慈变成阉鸡。
于是,他们就这样顺利地住进了寺里。
一行人走了几日,途中辛苦自不必说,也幸好李玄慈提前准备了足够多的糖和点心,才让十六乖乖坐了这么几日的行程,也借着轰隆隆的马车声,花了许多别样的功夫,安抚了十六坐得发疼的屁股。
可怜巴巴守在车里的十六,被李玄慈裹在披风里,一点没湿、全须全尾地抱了进去。
不让,我便杀了你,再进。
让我们进去,重赏。
行了三日,就快到那女子曾经出现过的一处地方,半途却落起了雨,噼里啪啦打在车顶上,吵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