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把肩带换了吧。
便利店在公园右侧,闻又夏走向那边,但还没跨进便利店,他就被两个小女孩拦住了。
花?他疑惑地一低头,看见羊角辫手里抓着两朵快蔫了的红玫瑰。
恍然醒悟,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拼命默念着,告诉自己“这样不好”——却也没打算有改变,他不知道怎么改。
小姑娘可能小学都没毕业,个头只到了闻又夏的胸口,要和他说话必须把头抬得很高。穿碎花衬衫的女孩梳了两条细细的羊角辫,眼睛很大,猫一样弧度钝而无辜。
他再也不要来了。
两个小姑娘手拉手跑进街对岸的一条巷子,他拿着玫瑰花,闻到一股开到极致的带着腥味的甜香。
他被这双眼睛激了一下,想起了邱声。
“大哥哥!”她鼓起勇气,几乎让旁边的人都看过来,“最后两朵花了,卖完我们就能回家吃饭了,大哥哥能买花吗?”
“多少钱?”闻又夏松了口。
换了两朵卖相不佳的玫瑰花。
鲜花公园大门侧面,闻又夏站在原地,望向那辆黄色小轿车驶远的路口。他修长的手指玩着一个打火机,花哨地在指间来回旋转后打亮一团火。
狼狈而消沉的背影穿过树影幢幢,街灯明亮的地方照得邱声眼酸耳热。
她清脆的声音也很适合唱歌吧,闻又夏天马行空地想,把打算买糖的十块钱递过去。
花瓣全枯萎了,闻又夏买了个最便宜的花盆,把它们埋进去。
闻又夏错愕地看她,那双眼里的倔强让人心疼。
他输入在文本框里的字比能从嘴里说出来的多,闻又夏发出去消息,烦躁地皱起眉,在对面开始弹问号之前抢先一步将手机关机。他扒拉了一下钱包,掏出两个一元硬币和一张十块纸币——去买瓶水,再买点薄荷糖之类的。
玫瑰后来被他随手插进了某个矿泉水瓶,放在窗台上,堪堪能晒到秋日正盛的阳光。夜里窗外下雨,翌日开始降温,玫瑰花到底没撑太久。
邱声的眼睛也像猫,越精神时就越显得明亮,但是他犯懒或者犯病时眼皮耷拉着遮住大部分瞳仁,就会让人心软,情不自禁要照顾他。
闻又夏脚步不知所措地一停,两个小姑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哥哥!买花吗?……”
出租车汇入交通干道,成为众多红星中的一个点。
“诶?”女孩子绝处逢生般地抬起头,“那个……本来是五块一朵的,花不太好看了……就买一送一好了,这朵送给大哥哥!”
邱声握着手机,也许是哭过让他有所缓和,坐了会儿,他选择离开鲜花公园。
闻又夏想着,低头回复“闻皓谦”发来的微信消息:“今晚和朋友喝酒,医院就不去了,你现在过去陪闻老师。”
“不了。”
这地方简直成为了他新的噩梦。
他知道邱声刚才哭过了。
“不用找。”他捏着花梗,矮下身让自己的目光和小女孩视线齐平,朝她很轻地笑了笑,“快回家吧。”
他长得不算和善,个子又高,就算是平常说话对小孩子依然有威慑力。
太像了,就在几分钟前,邱声也是差不多的眼神,让他险些觉得他们真能“重新开始”。
邱声那么倔,固执得让人厌烦,邱声容易冲动,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他有很多缺点,他说“你真有骨气等我死了再来见我”。
羊角辫的同伴被这句冷硬回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闻又夏嘴角一撇。他绕过两个女孩,但下一秒,羊角辫却突然再次拦住他。
可现在他们又见到了。
能怎么办呢?闻又夏看不见那辆出租车了,他的手指拽着贝斯琴盒的肩带,经年磨损过度,他无意识地抠住上面将要断裂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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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越来越晚,公园里的人开始和他走向同一个大门的位置。他怀疑自己的眼睛还在充血,脸应该也很红很烫,不想抬头和任何的人对上视线,选了条最短的路,拿手机叫车,等司机一到就迫不及待地躲进铁壳。
但叼在唇间那根烟没有被点燃,闻又夏把打火机和烟一起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