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演出学校门禁了。”

地下室的窗开得很高，小小的一扇，东河市晴朗的月光倾泻而入，照亮邱声的眼睛。

“顾杞！”咫尺之遥的沙发上，邱声喊他。

但那有什么关系，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邱声的声音却魔鬼般地钻入：“真的，你相信我，这事能成！我今天看到个贝斯手……他好厉害，我想要烂苹果那个贝斯手。”

“浪费电！”顾杞“啪”地一声关灯，摸黑走到沙发边踢踢邱声的腿，“你怎么又来了？”

躺着时觉得浑身发抖，连带沙发都不停地颤动。邱声知道这是神经衰弱引起的，他太累了需要休息，可他没办法改变，一闭上眼，耳畔就自动响起一个小时前那短短的一段间奏。

这妄念占据邱声的脑海，滋生出更多疯狂想法。他翻了个身侧躺着，半晌无法平静，直到后半夜顾杞回来，邱声还开着灯、睁着眼坐立不安。

老牌乐队哪怕阵容不齐，有老白和骆驼在，依旧能激起乐迷最大的热忱。

二十分钟后，邱声熟门熟路地从花盆下摸出备用钥匙撬开了顾杞租的房子的门。

“烂苹果的贝斯手，弟弟，你说要就要啊？”

顾杞骂他“哪个正经人半夜溜门撬锁”，毕竟人都已经在了也不好往外轰，他彻底无奈。每天两班倒打工累得不行，顾杞洗完澡随便擦了擦头发栽倒在床上，被子都不盖就要睡。

邱声盘腿坐在沙发上，并不反驳地开始制定计划，他兴奋得彻夜不眠。与此同时，脑子里有根神经不停地跳，像亮起警示红灯。随着入夏，邱声知道他会越来越容易出汗，适应不了潮湿闷热，他需要继续吃药。

顾杞听到这个就心烦，用被子捂住头。

看烂苹果的人越来越多，贝斯手是低调点，可根本藏不住，他能关注到，其他人一样可以。第二次演出时，老白重点介绍他，揽着肩膀拽到舞台正中，贝斯手年轻英俊的面孔完全展现，现场几乎发了疯，一声一声地喊他的名字。

那么和骆驼、老白的创作能力相比，自己那点所谓才能算什么？

难免也生出一点“如果我和他一队”的妄念。

还是先找到那个贝斯手。

邱声打开灯后没在拥挤的地下室看见顾杞，他不知又去哪儿打零工了。随便洗了把脸，邱声躺在沙发上伸长腿。

“你怎么知道？”邱声发犟，“我觉得肯定不是。”

“我是正经人。”

顾杞想抽他的屁股，愤愤地说：“你靠脸勾引个美女去开房也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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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杞无语：“……那你就不会去开个房吗？”

“正事，真的。”邱声一骨碌起身，抱着靠垫，“我们把乐队做下去。”

蓝莓之夜是重组后的东河市首演，那过后，烂苹果先是在周边的几个城市小小地演了一圈，正式宣告以新阵容回归，这才回到老根据地。

顾杞半梦半醒也没忘嗤笑他：“异想天开。”

“一听就是本名。”Julie吐了口烟。

“这他妈不是实话吗！他都看不见你！”

据说因为排新歌，所以一个月内只演出了两次，邱声专程去看，还带上了顾杞围观。但他们两次都没能挤到前排。顾杞承认贝斯手的确有才华，同时也表达了十分现实的担心：“人家在老白那挣钱，不可能看得上我们吧？”

存在感真太强了，起码邱声全程不能忽略。他枕着一个靠垫感慨：如果贝斯线是他本人写的，这就是“天赋”吗？

“闻夏……”邱声回忆他们的语气，玩着一个魔方，“闻夏，这名字好别扭啊。”

又羡慕又嫉妒。

邱声沉默半晌，差点揍人：“你他妈不说话能死啊！”

，报出地址。

去年从学校毕业后顾杞就一直住在这个地下室。带很小的卫生间。房租便宜，离市区也近，唯一美中不足是四五月时有点潮湿，但他除了个别时候回来睡个觉都不在，这点缺陷顾杞完全可以接受。

“……不是正事我打死你。”

间奏是贝斯和鼓的完美结合，低音旋律仿佛带着脚下地板一起震动。贝斯手的指法干净细腻，真能听出每个音符之间微妙的结合，有一瞬间几乎盖过了白延辉的吉他声，当了几秒钟的主角，紧接着又退到后面了。

邱声：“你这儿不要钱。”

“嗯，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