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又夏皱了皱眉，他已然看出骆驼并非想象中那么不清醒，放弃不会绕弯子：“直说了吧，白延辉抄了我的歌，他做事滴水不漏，肯定是惯犯。”

闻又夏自嘲：“只能干这个吧。”

“我想知道你们还是‘破壳乐队’时贝斯手写过什么歌。”

“当然跟你有关系。”闻又夏冷冷地质问，“难道你学会嗑 药不是他教的？”

闻又夏步步紧逼：“你们乐队互相了解到什么程度，你还不清楚吗？白延辉喜欢他，安东是什么反应？如果安东死了，有个人就可以堂而皇之接手他的成果，打上自己的名字。”

“还行。”闻又夏说，打量着他床头一只缺口的水杯。

骆驼抽烟动作停了片刻，不可置信看向他。

骆驼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个名字像一道绳子突然拴住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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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狂也好，强迫症也好……是该改改了吧？

烂苹果的时光闻又夏不算太愉快，他看不上骆驼，觉得这瘾君子实在没半点心思在乐队，私下里他对骆驼毫无尊重可言，对方大约看出来了。两人关系一开始僵硬，到后来几乎毫无交集，但乐队解散，反而现在能相对心平气和地聊聊。

这实在算一排“危房”，破旧，低矮，随时可能会被过分汹涌的海风刮走门窗屋檐。里面光线不好，白天也需要点灯才能看清摆设。单人铁丝床靠着墙边，一张高点的凳子当成桌面，小板凳则是坐的地方。没什么家具，灯泡晃晃悠悠地闪烁。

“很久没抽这么好的烟了。”骆驼说话时声音嘶哑，像生锈的金属薄片随时可能被锈迹压断，“你混得不错？”

骆驼：“……”

闻又夏喊住他：“骆驼。”

火星一闪，骆驼点燃了烟：“谦虚了，你又不像我。”

“玩乐队？”

耳畔不合时宜地响起六哥的声音，他说骆驼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安东碰了“药”，人没了，然后他就开始上瘾。闻又夏是个很能阴谋论的人，奇怪的是，每一次他的想法都会在不久后被证实——

连他租过的那个仓库也不如的环境，还有股奇怪的臭味，闻又夏表面却没有任何态度，他安然地坐在那张小板凳上，两条长腿委屈缩着。

骆驼：“怎么会……谁会知道……”

那别管了，就让他们随便吧。

骆驼见闻又夏不说话，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气，叼着烟：“你找我应该不是为了看我还有没有死吧？”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立在原地。闻又夏皱了皱眉，走过去，他的身高和气质充满压迫感，刚刚靠近，局促顿时占据对方的四肢，目光呆滞地要躲开。

邱声这么想着，准备往回，但他仍发了条信息给一天不见人影的闻又夏：“你今天去哪儿了？”

井井有条的一切，这曾经是邱声希望得到的。

一月的城北港口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寒风呼啸而过，近海漂着细碎浮冰。

半小时后，闻又夏总算活了：“我在港口。”

室里顾杞正练新编的吉他solo，卢一宁认真看着乐谱准备之后演出。

骆驼手里拿着才买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胡子拉碴，衣着寒酸而潦倒，因为干燥、低温，脸和手的皮肤都裂着许多小口，隐约可见针孔遗留的痕迹。他好像有点驼背了，走路也缓慢，如同行尸走肉，实在很难与昔年蓝花巷里的“Rock star”联想在一起。

骆驼则靠在床边，他低头借一点光研究闻又夏给的烟，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骆驼不作声地朝左边小巷拐去。

这话出口后，他见骆驼浑浊的眼珠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但稍纵即逝，仿佛错觉。

“好久不见。”闻又夏说，思索片刻后递过去自己的烟盒，“聊聊？”

闻又夏把烟掐了，望向刚从便利店出来的男人。

比如他现在觉得烂苹果的结局并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制造。

闻又夏：“你好奇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想，你们一个乐队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嗑惟独他白延辉一点不沾，是他真的洁身自好吗？他把掺大 麻的烟递给我时手都不抖一下，可见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你们当时组‘破壳’，安东一个不碰‘药’的人居然会因为药物过量意外去世？”

他把控所有精确到秒也换不来别人自愿与他站在一起，等他被迫罢工，才发现重要的不重要的事离了他依然照常运转，甚至更自然。

“不知道……”骆驼忧郁地说，含糊不清，“你突然提什么破壳……早就没有破壳了，你回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好一会儿后，路旁出现一排平房。骆驼钻进其中一间，没关门，闻又夏视为他同意了，紧接着进去。

“药物过量。”闻又夏强调这几个字，表情忽地阴沉，“你比我清楚吧，有些人会产生剧烈的过敏反应。安东是不是这样的体质？如果他知道，那他为什么会去碰，不想活了吗？或者他不知道，但有人蓄意为之，以为最多上个瘾结果弄出人命了。”

骆驼：“那你就去找他，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