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切的握住花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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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从来没有这麽开心过。他大笑着抱住兰，“啵”的亲了对方一下。

繁缕不知道，这就是嫉妒和痛苦。在此之前，他还没经历过这样强烈的情感。他只知道麻木，冷漠，和寂寞。

可是现在，明明正面临世人最恐惧的死亡，他却不再感到害怕，曾经空虚的灵魂被充盈。都是因为有兰的关系吧？

他把双手高举过头，比了个更大的爱心。“还有，如果这样，代表非常、非常的爱你！”

花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他的“手指”不大灵活，但藤蔓倒是灵巧得很。他们轻巧的扭动，比出一个标准的爱心。

繁缕曾经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害怕没有人呼唤他，没有人要他。

他的声音明亮，如同阳光。

“兰，你知道吗？我的名字，是繁缕。”

“最喜欢你了！”

繁缕一直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他们会相拥吗？会……做那些身体交缠的事？会这样温柔地看着他？

是其他人，不是他。

他不习惯这样想的自己。

繁缕第一次也有这样的自信。

他们有些沮丧。毕竟是植物，最擅长发出的是“沙沙”声。类似人类的声音，只能发出这个而已。

繁缕抬头看藤蔓，笑得弯起眼睛，像个孩子：“对，就是这样！”

他记得每一株植物，但总是记不得人的名字，每次见面，都要偷看对方胸前的名牌，偶尔会有点尴尬。

即使兰的生命中有其他人，繁缕希望兰记得自己。

繁缕眨掉泪水，试图露出笑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就是胸口闷痛……刚才，像针刺一样。以前不会这样的。”

繁缕边说，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然後是他曾经很喜欢的老师，和躺在病床上握着腐烂花朵的他。在学校时，他蹲在墙角，躲避追他的大男孩。

这就是他短暂的人生，像一株无人灌溉的杂草，自顾自的长大。

繁缕继续说：“我的名字是一种植物，和你一样。那是一种田边的杂草，小小的一株，开着白花，很容易蔓延开来。如果农夫看到，会除掉它。”

繁缕特意强调口型，兰试图学习他说话，不过只发出轻微的气音。

他松开兰，将食指和拇指合拢，比了个爱心。

“兰，虽然很多事我不懂，我很确定，我爱你。”

“但是，尽管如此，这种植物还是很坚强的成长着，世界大部分的陆地，都有它们的踪迹。”

他想起小时候，最早的记忆，是他看着福利院斑驳的墙壁发呆，幻想墙壁上的斑驳是一张猫脸。接着是面容模糊的其他小朋友，一边大叫一边跑来跑去。

“这个也是‘爱’的意思。……话说，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比出这个偶像厨的手势……”

或许是因为疾病吧，他想。但身体的温度降不下来，胸闷的感觉无法停止。

“但是，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这麽做，说好了！”

时光匆匆经过，在他埋首於书堆时。不久，他进入白塔，那里有温室中摇曳的植物，还有总是带着职业微笑的助理和其他同事。

遇上人类，代表兰的繁殖策略成功。明明应该为兰感到高兴，但他忍不住想到，过去也有人这样抱住兰吗？未来呢？

繁缕笑着抱住他：“不是要你说啦，只是希望你记得，有人跟你说过这句话。”

来。春去秋来，明年此时，或许花朵会再度盛开，然後兰会遇见其他人类，和……其他人一起。

繁缕捧着对方的双颊，凝视花朵，认真的说：“‘爱’──是这麽发音的。”

而且，他对兰的爱独一无二。

兰还在试着学繁缕的唇形，繁缕想了下：“兰，如果要试的话，手势怎麽样？会比较容易吧。”

兰随之开心起来，他们有样学样，连叶子和根都弯起来。没几下，繁缕的四周便充满了大大小小的爱心，连花朵都试着比，景象奇异又可爱。

繁缕愣愣地看着兰，直到叶片擦拭他的眼角，繁缕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话音未落，花朵便停下来。

繁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企图挥掉脑内繁杂的情绪。

花朵学着他的唇形：“啊……”

花朵注视着他，虽然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依据，繁缕却莫名确信，对方在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