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虞浅彻底睡醒时，已经是上午。

它当然没错，它一直都只是水洼啊。

程骁南倒是还算精神，看着虞浅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凑过去，有些好笑地提议：“怎么困成这样了，下次再看？”

好像还说了什么，帮她接了一杯水放在床头？

“抱你去卧室睡觉，你就在我这儿睡吧，我去你那边，行吧？”

这一夜的雪已经没有初雪时那么让人期待了，尽管它更美，但身边很多人提起这些天的雪，不是说到处堵车交通不便，就是说耽误了外景布置的时间。

摸到手机，果然看见程骁南发过来的信息。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懒得醒来，就靠在沙发扶手上，觑了眼夜色，问他：“电影放完了？”

同一个酒店的房间，程骁南那间有种很不同的感觉，客厅开了地灯和灯带，光线朦胧，放的电影是一部老片子。

虞浅把手背搭在额头上，挡住一些头顶灯带的光线，阖眼碎念，“小时候我喜欢踩水洼，觉得下过雨后的水洼最为可爱，能映出一小片天空，一脚踩进去，鞋子袜子都湿透，是我雨天最喜欢的游戏。后来长大了，一脚踩进水洼里，只会在心里说一句，好背运。”

她沉默地看了一眼朋友圈，无意吐槽孙月，却由这件事联想到了自己灰暗面的一些思维论调。

也是在这样的静夜里，影片停止，一些画面里的彩色光线落在她皮肤上。

但他们就是不肯相信，她回国，只是因为她想要回国。

“我有时候觉得，人都很自私。”

连回国这件事，她只是做了个决定，都有无数人跳出来揣摩：

他知道她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藏了太多不快乐。

连前些天像好奇宝宝一样趴在落地窗前心心念念看雪的孙月，一个小时前都发了条朋友圈，说感觉明天要早起2个小时才能按时打卡不迟到。

程骁南抱起虞浅时，她的意识才有些清醒，皱眉叫他：“程骁南？”

是程骁南刷到的这条朋友圈，他笑着递给虞浅看。

屋子里只有他们，但这个平时总是不正经的弟弟，在深夜里最容易暧昧的时刻，眉眼间只沾染着关切和温情。

程骁南把电影按了暂停，“怎么把你困成这样，昨天答应我试试之后，兴奋得失眠了？”

“剧情当然没放完，还有个20分钟吧。不过你醒来晚了，男女主角最激动人心的画面已经过去了。”

水洼错了么？

可程骁南隐忍下所有男性冲动，只希望她安心睡个好觉。

电影三个多小时，其实时间也不算晚，但虞浅看着看着有些困了。

是不是她已经和国外的情夫分手？是不是她在外面混不下去？是不是为人家生了孩子后被抛弃了？

早饭时，虞浅问他准备什么时候搬回自己家去。

好像在程骁南身边，她格外容易困，意识涣散前最后的记忆，是程骁南在她耳边唠叨，说手机帮她调了静音放在床边矮柜上，洗手间留了灯带让她起夜小心别撞到。

她有着可以肆意纵情声色的面容，却被囚禁在孤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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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还下着，可能因为天气又寒了两分，景色比初雪那天更美，没有落地即融，而是在街道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灯火延夜，虞浅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程骁南俯身询问她时的神色。

虞浅也不客气，看他一眼：“会失眠的是你吧。”

虞浅还未从困倦的睡意里完全清醒，但也是这种情境下，她的思路和言语才最为坦诚。

未消的睡意柔和了她音色里的冷清，这一夜虽未看完电影，倒也气氛温馨。

信息里说，等她醒了一起去吃早饭。

不夸张地说，这是程骁南第一次听虞浅吐露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