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医生允许，唐蔚生终于来了，往常可以打包两盒海鲜，保准闻霜开开心心，但如今能带的只有水果跟白粥，否则他哥能表演一个“现杀”。

唐蔚生敏锐觉得不对，扭头盯着他，小心翼翼：“怎么了？”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闻霜哑声。

“喂？”唐蔚生有些紧张，“哥？哥你在吗？”

“医生说闻霜恢复得挺好。”宣哲开口。

唐蔚生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能让鹌鹑露出这种神情的必然是让人痛心疾首的大事，“细说说，咋了？”

唐蔚生口中的“我妈”指的自然是谈母。

闻霜一愣：“宣哲……”

闻霜亲了亲宣哲的唇：“打卡。”

量啦~”

你说的是人话吗？唐蔚生心想，他叹了口气：“这只能说明我哥很害怕。”

大脑恢复安静，闻霜将杯子放在床头，正要按铃就见宣哲推门进来。

从前这个吻是点燃欲望的引线，但时至今日，宣哲像是丧失了这种能力，他都没回应闻霜，而是轻轻捏住青年被纱布包裹的手臂，神色紧张，“疼吗？是不是没力气？”

唐蔚生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闻霜。

系统程序重启，虽然保留了之前的记忆，但对于人类的情感感知又恢复到了零，它刚刚跟闻霜那般逗笑说话完全是出于习惯，有轻微的乱码，系统沉默了几秒，空灵的电子音接道：“嗯，我回来了。”

唐蔚生：“？？？”你还是个人吗？

宣哲脸色大变，以为闻霜胳膊疼，怎么羊奶全撒了？他快步上前，刚握住闻霜的手，就被青年拽着贴过去。

唐蔚生应了一声：“嗯，能探望了说一声，我给他带我妈做的红烧肉。”

“抱歉。”宣哲竟然松开了手，他神色闪过瞬间的狰狞，然后恢复平静，后退两步给医护人员让路。

宣哲站在天台上，有些难耐地掏出手机，那边响了半声就接了。

“别难过啊！”系统没想到休眠醒来看到的是这种境况，它现在待在闻霜身体里，能大致感觉到青年的情绪波动，非要形容那就是两个字——委屈。

闻霜的右臂打上石膏，一般就吊着，左手手背上有一道疤痕，从中指指缝的位置蔓延至手腕，看得人触目惊心。

闻霜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放下，盯着自己的指尖，满是寂寥，半晌后开口：“你哥现在根本不碰我，亲亲也不要贴贴也不要，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在。”宣哲回应，他点了根烟，狠狠吸了口，然后长久的没说话，唐蔚生也不逼问，就那么静静等着。

话音刚落，闻霜放在膝上的手机亮了，是一条微博推送：【爆炸！宣总携新晋小鲜肉出席酒会！】

“嗯？”

“嗯。”宣哲沉声打断，按了床头铃，让医生进来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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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霜摇摇头：“没事，我不小心……”

闻霜接过啃了两口，忽然抽了抽鼻子。

闻霜嗓音温柔，“谢谢你，还有……欢迎回家。”

“总能好的。”谈黎亲吻着唐蔚生的侧脸，他也曾差点儿失去，所以很理解宣哲。

“臭小子。”宣哲笑骂，他又吐出一口烟圈，像是心中的愁闷如何都疏散不干净，有些话原本这辈子都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但宣哲还是说了：“真想有个人给我一巴掌，然后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差不多一周，闻霜觉得宣哲待自己没得说，但疏离之意明显，总在保持距离，好像连他本人在内都成了危险品，闻霜就该被护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否则连灰尘都能让他受伤。

唐蔚生瞳孔一颤，“不、不是，你好端端的问这个问题干嘛？不丑啊，不就是缠着几圈绷带吗？你好好养，养好了就跟从前一样。”

唐蔚生：“……哥你在哪儿？”

唐蔚生被他哥挂了电话，他盯着手机轻嗤一声，谈黎从后面抱上来，“怎么说？”

“是吗……”闻霜凄凉地笑了笑。

“我哥还是怕。”唐蔚生目露担忧，别说宣哲了，就连他偶尔都会产生一种做梦的错觉，那可是闻霜啊，阎王爷见到都要躲开的人，专治各种不服，支棱棱的无忧无虑，似乎能快乐一辈子，结果那日赶到医院，见他浑身上下全是纱布，钢钉就用了十一根。

后怕反扑迅猛，真的会让宣哲产生一种再见闻霜都觉得心痛难忍的感觉，他曾经眼睁睁看着闻霜在自己怀里断气，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了，所谓凌迟不过如此，宣哲甚至无数次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他的梦，梦醒时分自己会在一个清冷无人的墓园，而碑上贴着闻霜浅笑的照片，世界陷入死寂，一片黑白，偶尔风声吹过，只留下遍地的哀嚎。

宣哲：“？”

人影晃动，闻霜伸长了脖子，等医生检查完一切安好，病房里早已没了宣哲的身影。

闻霜却猛地喊道：“系统！”

闻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