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疤烂泥般瘫在礁石上，面色青白得如同死人，眼睛却被海水蛰得通红，看上去就像只骇人的厉鬼一般。他又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已不敢再轻视身后这名看似无害的小公子了。

“二，二公子！”大疤震惊得一时忘记头发还被揪住，倏地便转头，头皮顿时一阵刺痛，赶紧不敢再有动作。

虞楚揪着他的头发将人提起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哪里错了？”

等到缓过这口气，他想转头去看身后的人，头发却被死死揪住，脖子转动不得。

可就在这时，没有丝毫预兆地，后脑上突然附上股大力，将他头往水面按去。猝不及防地，他被按进水里，腥咸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中。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旁边的人，却捞了个空，同时左肩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虞楚站起身，跨到最前方一块礁石上，再蹲下去看石边的水浪。大疤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地道：“二公子小心，别掉下水了。”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如果不用石头砸，他根本无法制住身强力壮的大疤。

“哪儿，鱼在哪儿？”他俯下头，凑近水面仔细看。

还是开始那个部位。

“咕噜……咕噜……”

，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伸手去接。

虞楚笑了笑：“我知道，那些茶水都吐掉了。说，谁让你给我下药的？”

“咳咳……嘶……咳咳……我错了……嘶……求二公子手下……手下留情。”

“你是……是谁……”他嘶哑着嗓子问了句。

大疤的视线随着水面上那只白皙的手指移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虞楚离得很近，有风将好闻的味道送进他鼻腔。他联想到等会儿就要发生的事，只觉得一阵心旌神摇，心跳也跟着加速。

大疤的身体在石头下一颤，终于不再挣动。虞楚在心里数着秒，估计着已经差不多时，再次将人提出水面。

虞楚脸上的神情冷静得近乎残酷，配上那张微微有些肉嘟嘟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那声音清亮悦耳，不是虞楚还是谁？

大疤痛得有十几秒时间失去了反抗能力，而等那股痛意消失时，他也被水灌得昏头昏脑，耳中嗡嗡作响，手脚都失去了力气，内心只有一个惊恐的意识：有人偷袭他，有人要杀他。

“没，没有谁。”

砰！

以前竟然看走了眼，以为他是只天真得近乎呆板的小羊羔，结果人家那是深藏不露，别说下起手来毫不手软，狠绝果断如一名老手，光那份韬光养晦近二十年的心智，就足够让人遍体生寒。

大疤没做声，却感觉到头皮一紧，知道虞楚又要将他按到海里，忙绝望大叫：“别，别，我说，我说啊。”

大疤被那笑容炫花了眼，立即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几步就跨到虞楚身旁，也蹲了下去。

“嘶……嘶……”大疤张大嘴呼吸着新鲜空气，肺部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水流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溢出，充血涨红的眼珠像要迸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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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您这是做什么呢？如果我，我哪里惹您不开心，您，您说出来就是，我一定改啊。”大疤这下心也定了，边喘着气边道。眼睛开始左右看，想等到体力恢复一点，就找个机会将身后的人反制住。

因为力气不够，他两手都按着大疤脖子，双膝也压在他背上，用上了全身的重量。直到大疤不再挣扎，死鱼一般扑在地上后，才扯着人头发，忽地从水里拉了起来。

“就在这里啊，才游过去，看啊，就这里。”

身后人先是嗤笑了一声，接着反问：“你说呢？”

“我知道。”虞楚转头，对他绽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这水里有种彩色的小鱼儿，好漂亮啊，你来看看是什么，帮我抓两条。”

“二公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疤喘着气，眼底全是惊恐。

直到这时，他都没想到这人正是虞楚。

海水再次灌入口鼻，大疤开始拼命挣扎。虞楚再次拿起脚边那块石头，熟门熟路地照着他左肩砸去。

虞楚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那双眼尾微微朝下，看上去总是充满无辜的圆眼睛里，满溢着森寒的杀气。他左手扼住大疤后颈，将他死死按在海水中，右手举起一块石头，往他肩头砸去。

虞楚似是瞧出他的心思，也不回答，只笑着用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就在大疤还想继续开口时，他突然又将人的脑袋整个按进了水中。

他在刚才这段时间里，脑中已经浮过好几种猜测，诸如虞家的对头上了岸，他在堡里打过几次的蛤蜊仔寻仇，可独独没想到会是二公子虞楚。

他的声音依旧清亮悦耳，语气也很轻柔，大疤却下意识打了个寒战，颤声道：“我不该，不该在你刚喝的茶水里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