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风并不搭理,面对段清云,他早已没有在慎楼面前的犹豫和推脱,手中长剑迫近些许,语气肯定而坚持:“邹意在何处?”
他多年来谎言说遍,可从未有这么一次,说得这般胆战心惊,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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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十方狱魔尊是慎楼,却还是戴上面具。你想问这个,是吗听风。”他截过贺听风的话语,直言不讳。
不过最后,段清云倒是赌对了。因为贺听风复杂地看他一眼,随即将断玉消散于空气中,显然是信了对方的托词。
……
当初贺听风从蛮人手中将其救出,丹药不要钱般猛砸,才终于将人的性命保住。如若不然,段清云也不会在无上晴待了这么多年,心甘情愿帮他销毁平安符,还不显半分抵触。
贺听风回忆起从前,段清云曾经短暂地消失过一段时间,然后带着一身的伤回无上晴。问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呲牙咧嘴地笑笑,说自己没事,于是此事之后便不了了之。
那路人在原地愣神片刻,陡然瞪大眼睛,伸手指着贺听风离开的方向,这才发现方才对面之人是何等的大人物,小声震惊道:“仙、仙君!”
也许是“段凌波”三字让他回忆起些颇想忘记的往事,仙君面上的咄咄逼人也尽数散尽。
正如慎楼因无法突破而被世人嘲笑,令当初还没有飞升成圣的贺听风都被一并辱骂过,说他不配为人师,耽误子弟。
直到断玉剑拦住他的去路,也将段清云的脚步彻底逼停。
段清云看上去很是无奈,他像是完全不担心仙君会伤他,甚至伸出手去,用指尖捏住断玉剑锋,将其推远些许,使得自己的颈侧不受伤害。
而当时作为贺听风好友的段清云,自然会出言辩驳,替好友辩驳,其结果可想而知。
“可以,本君信你没说谎。”
直到贺听风颔首,段清云方才苦恼似的皱紧眉头,犹豫一瞬,即刻将他所谓的实情道出:“如果我说,周嬴曾经有恩于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而现如今,我也不知他藏身何处。你信吗?”
虽然贺听风觉得周嬴救人没安好心,但他对于好友自是再了解不过,段清云此人,旁人的丁点施舍他都会当成恩赐。
“行了。”至此,贺听风已然对段清云的话语信了八分。
这是他给贺听风,更是给自己的最后机会。
新落锁,董宜修才像是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的。拼命地扑向沉睡的邹意,轻拍脸颊,试图将其唤醒。
“……听风。”他轻声唤。
但没走多久,他的脚步微滞,不曾犹豫直接往旁侧闪避,在摊贩边躲藏起来。只探出一个脑袋,看向街道中央。
而今,居然会因为对方包着眼泪的恳求,动了从未有过的恻隐之心。
仙君难得舍弃常年亘古不变的冷漠,在街上逮住一人便问询,虽然一无所获,终归与以往相比很有进步。
贺听风自然早已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偏头之时恰巧看见了熟悉的背影,他轻蹙眉,向方才的路人道谢之后,直接飞身追上段清云。
贺听风目光柔和了下,也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强硬,不免连语气都缓和半分,一如从前那般温柔:“我相信你。”
段清云眸光深沉,手掌置于摊铺推车横栏,打量片刻,登时转身离去。
言罢,似是担心贺听风怀疑,他继续飞快地补充道:“你知道的,我当时被世人嘲笑称为‘段凌波’……”
贺听风话音落下之时,段清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归于平静,所有尚未暴露焦虑的情绪也被他彻底掩藏。
然而贺听风闻言,以为对方实则还在努力证明自己,于是自发将信任值拉到满点,坚定地摇头。
段清云半真半假地开口,甚至看似完全不在意死亡威胁,其实都是建立在相信贺听风不会动他的基础上。
段清云出门之后,于大街之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软,若放在以往,对付董宜修这种小孩,他一只手都可以把人捏死。
段清云行在途中,也发现了身后的尾巴,但任由他左拐右拐,企图甩掉追踪。贺听风依然紧追慢赶,快速逼近。
是落单的贺听风。
却听仙君再次开口:“那周嬴现藏在何处?你当日为何救他?不仅如此,还伪造身份诬陷我徒儿,你明知道……”
他自嘲般笑笑,回忆起临走前董宜修的表情,觉得不过是在自寻烦恼,索性将一切都抛之脑后,再也不想。
段清云无端咽了口唾沫,面上却是伪装得极其完美,教人看不出半点痕迹。他沉吟片刻,突然道:“我可以带你,去我与周嬴最后会面的地点。”
也许段清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周嬴搭救的吧。
“我承认,那日是我带走了周嬴,但你无上晴弟子的行踪,我可当真不知。”他屈起指尖,轻轻弹了下断玉剑身,发出一声清脆响动,段清云继续道,“就算你杀了我,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他应当是追寻到了邹意信筒的发射地所在,但并不能完全肯定目的地,于是仍旧在街上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