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陶与舒并没有完全睡熟，也隐约知道被人背了起来，但那人肩背宽厚，走路又很稳，太舒服了，他不想醒。

尽管如此，在这几十分钟里，迟迎也已经给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捧哏一般的“嗯”。

迟迎不知道他家门的密码，停了两秒，还是清了清嗓子，偏头问：“你来开门？”

迟迎弯腰，伸手，没费多大功夫就把人弄到了自己背上，第一个想法还是，好轻。

迟迎应该走，因为看起来也没什么再需要他代劳的事情。

陶与舒是真的有点醉了。

车子拐进小区前的那条路时，车里已经安静了十多分钟。

迟迎没走更近，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低声叫了两遍他的名字，陶与舒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就把水杯放下了，很轻的一声，没在岛台上磕出什么声响。

陶与舒点点头，好像放心了似的又躺了回去，眼睛闭着，过了会儿，很小声的说了句“想喝水”。

陶与舒说的很多内容迟迎都不知道怎么答。但好在陶与舒可能也并不是很需要回答。

陶与舒转头想对迟迎说“谢谢”，手臂却一紧，是被迟迎又拉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将他一路弄到沙发上。

陶与舒听到了声音，脑袋动了动，右手按在他背上，是要下来的姿势，哑声道：“直接按吧，密码是……”

兴，弯了弯嘴角，慢腾腾的转了转身体，靠着另一个方向又阖上了眼睛，嘴巴却没闭，说：“我也不喜欢他。”

沙发又软又舒服，陶与舒觉得租这套房的时候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买了它，此刻恨不得倒在上面就这么一觉睡到明天再醒。

等迟迎烧完水出来，陶与舒真的已经睡着了。

明明在不好听的绯闻铺天盖地后的第二天还会跟经纪人认认真真的讲道理，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用的还是商量的语气，此刻却蜷缩在自家保姆车的后座上，一搭没一搭的跟迟迎抱怨一些很小的事情。

他带着陶与舒熟门熟路的上楼，动作很小心，一直到要输密码，陶与舒都还没有醒过来。

“滴”的一声，门锁打开。

“哦。”

一杯的量真的不多，但已经是陶与舒刚好会觉出醉的程度，又在等车的时候吹了点儿冷风，尽管车里还算暖，但他还是慢慢开始有了一点不舒服的反应。

但人也没办法总那么理智。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还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呆，被压了一路的头发在前额翘起来一撮，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泛着红，看着有些可怜。

迟迎被他那样看了一眼，就连原本要转身去烧热水的步子都不太迈的动，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回。”

迟迎腾开一只手去输密码，陶与舒便从他背上滑了下来，一瞬间的清醒让他有几分后知后觉自己被人背了一路的羞耻，又立即被陡然落地后的眩晕冲散。

陶与舒开始讲一些平时不可能会讲的话，声音是絮絮叨叨的绵软。

又说今年元宵没吃到酒酿小圆子很难过，他特别想吃，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吃到。

可迟迎还在这，于是陶与舒只是稍微闭了一会儿眼睛，就挣扎着坐起身来，迷迷瞪瞪道：“你还回去吗？”

很常见的密码设置，是他自己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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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人生轨迹原本就很难有交点，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奢求，再多就是可遇不可求。

现在在陶与舒已经在家里，他很安全。

陶与舒快要睡着了，所以也就没听见他声音有多温柔。

迟迎在玄关的位置站了会儿，还是又折了回来，在沙发上坐下。

说晚饭好辣，说酒好难喝；说烟味太呛啦，说海城话难、怎么学也学不像。

以“我送你”“我带你”或者“我帮你做饭”为由的短暂接近永远不可能持久，也不可能频繁。

停好车，打开后座的车门，看着揣着手低着头睡的正熟的陶与舒，想了半天，还是没开口把他叫醒。

陶与舒就侧躺着隔他一掌宽的距离，迟迎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干干净净的脸庞，薄薄的眼皮上显着淡青的血管，眼睑下有睫毛覆着的一小片阴影。

呼吸平稳，眉头舒展，姿势也很乖，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不像方才在车上睡的不安稳的样子。

也暂时没去想这样合不合适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知道对方是迟迎所以才这样，还是真就想随便抱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