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一怔。

靖远恍然大悟，低哑模糊的气音徐徐道：“你是那时候，荆州水患的小姑娘？”

“你才想起来吗？”小医仙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居然一直不知道吗？太过分了你这人，白让我惦记这么多年。”

他难得乖巧地张开嘴唇，满口血腥味被甜中带苦的古怪药味冲淡，浑身的痛感好似减轻了许多。

小医仙见他精神好了些，便继续笑道：“如果雍王殿下还活着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小医仙坐在他床边，双手捧着下巴，粉紫色的衣裙好似一簇凌霄花。

虽说是骂，但语气中的亲昵，他自己浑然不觉。

温馨的气氛瞬间冰冷，小医仙吓了一跳，心虚地辩解：“民女只是随口乱说的，请陛下恕罪。”

靖远茫然惊醒，小医仙拔出银针，露出狡黠的笑容，食指竖在唇边，无声地轻“嘘”。

当年那个困在洪水里狼狈哭泣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坚韧的医者了。

如果萧琮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靖远昏沉沉地眨动着眼睛，宫灯和小医仙的轮廓一时清晰一时模糊，好似梦境的碎片，毫无真实感。

现在只有我，哪有我们？

萧琮那混蛋确实干得出这事。

“你还记得？”

“不要对别人乱笑啊，你还嫌我的情敌不够多吗？”

“这个我可亲眼见过。他说要给你熬汤，结果把锅都炸了。”

萧璃的脚步停住了，僵硬地听着殿内的对话。

“但是什么？”萧璃冷着脸闯进去，“你们方才说，朕长得像谁？”

“说起来，我记得雍王殿下以前还说过要收养我呢，有一次拿着糖哄我叫爹爹，我说我才不叫，哪有你这么年轻的爹爹，他说叫哥哥也行，但是要管你叫‘嫂子’，我说我才不叫，靖远哥哥又不是女孩子……他说谁规定只有女孩子才能叫‘嫂子’？把我都说糊涂了。后来长大了才想明白，原来你们是一对。”

“原来如此，你喜欢的人是他。”萧璃压抑着愤怒，“那我呢？我算什么？萧琮的弟弟吗？十年了，你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我才是你的君主！”

“太过分了，连小丫头你也不放过！放下那个小姑娘，让我来抱！”

“太任性了，平白为我添了很多麻烦。乖一点，我可不是神仙。”她从瓷瓶里倒出散发着苦香的药丸，放到他唇间，“张嘴吃掉。”

靖远忍不住笑骂：“谁跟他是一对，那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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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萧琮带过她一段时间，小医仙说话间那种随性无忌，颇有几分像他。

他当初还开玩笑道：“这小丫头洗干净了还挺标致嘛，干活也勤快，要是没人来认领，我们把她收养了吧？”

靖远莞尔，眸色和缓，黑如子夜，蓝如晴空，神秘的异瞳美丽到几乎妖异。

靖远因为舌头受伤而含糊的声音，低低地带了点笑意：“我才不会娶这种讨厌鬼，他能把我家都拆了。”

我们。

小医仙一笑：“你也太小瞧我了。这可是举世无双的九转金丹哦。”

“长得像你兄长萧琮。”靖远漠然道，“怎么，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麻沸散？”他无声地猜测。

靖远不自觉地有些出神，忽觉额头一凉，小医仙起身换了块湿润的毛巾，轻声道：“我在燕云之地行医，曾见过许多人家摆着将军的长生牌，每日诚心祝祷，即便是为了他们，请将军努力活下去。”

小医仙忽然捂着脸，害羞道：“你这人真是，到处招蜂引蝶，没人告诉过你不要乱笑吗？”

“我当然记得。我记性可好了，才十年嘛，怎么会不记得？我还记得雍王长得很英俊，性情爽朗又爱笑……这一点和陛下不太一样，他们虽然长得像，但是……”

有啊，那个天天惹他生气，又天天逗他笑的家伙，胡搅蛮缠地挂在他身上，嘤嘤嘤地假哭：“人家清白的身子你都看过了，怎么可以不负责任？负心汉！”

“对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