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秦语辞所料,太极殿内一整夜都没有任何动静,第二日皇帝照常上了早朝,照常和群臣严肃且认真的商讨了事务,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回父皇。”秦月微道,并未起身,依旧跪在原地,声音很轻,“母妃离世,月微实在吃不下,一方面心中含着万分感伤,而另一方面……也实在是惶恐。”
秦月微归根结底还是大昭的二公主,之前又立了军功,饶是再怎么不受宠爱,于情于理终归还是要去看看的。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所幸晚膳已经差不多快要用完,只剩桌上的小半碗粥还未喝。
的确不是谎话,在秦语辞的心里,她的然然当真就有这么好,甚至比她说的还要好上百倍千倍,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然然当真很好。”秦语辞闻言一怔,不过片刻,笑容却又很快回到了脸上,“可爱,机敏,善解人意,冰雪聪明……”
无论何事,她都能处理好。
但这样的念头也不过一瞬而已,他是皇帝,是真龙天子,又有何错。
说的冠冕堂皇,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愿看过。
“谢过然然。”秦语辞道,在见到她唇边的笑容时突觉心情好了许多,顿了顿,轻笑也渐渐浮现在了脸上。
生母离世,对于秦月微来说到底还是个极大的打击,皇帝抬脚走进寝宫时秦月微正默不作声的坐在案边写着什么。
没想到她会这样想。
她也不过只是个才满十八岁的少女,虽极力忍耐着悲伤,尽量不叫自己显现出分毫,可那只抄录经书的手却还是在微微颤抖。
害怕那粥凉了,林墨然干脆一直捧在手心里暖着,见秦语辞回来连忙用汤匙舀起一勺试试温度,觉得正好入口,便轻笑着递给眼前的人。
半晌后又道:“只是,然然没什么想问的么?”
“起来吧。”皇帝看向她,神情不变,“妍嫔离世,对你的打击应当不小,听侍女说从昨晚起你就未曾吃过任何东西。”
宫中不允私自祭祀,再者皇帝也未下达相应的指令,饶是再伤感,秦月微能做的也不多,只能手抄些经书为黄泉路上的母亲祈福。
“音音想说自然就说了。”林墨然笑笑,眼底在烛火的照射下闪烁着一抹晶亮,很美,“若是不说,也定不是想要欺瞒我,不过是权衡之下的结果,想来那些事就算我知道也是徒增烦恼,并无益处。”
道:“音音,把粥喝了吧,夜间风大,暖暖身子。”
突然就开始吹她的彩虹屁了。
只是在晨起时发了道指令,叫人快些安排将妍嫔下葬,因是自尽而亡,所以并未给她应有的嫔礼,却又念在她为大昭添下了二公主,也念在曾经的情谊,没有追究太多。
想来也有数年没来亲自看过她了。
这样的然然,不该被任何琐事影响,烦心的事,能少一件便是一件。
眼角似有清泪淌下。
“既如此,我还问什么呢?”
这样的然然,和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同,她鲜活,可爱,朝气蓬勃,身上宛若有阳光闪烁,只这么看着便叫人心动快活。
从始至终,并未有任何失礼之举。
带着这样的想法,皇帝见到了秦月微。
一切自有她在。
“罢了。”于是最终秦语辞只是轻轻摇头,启唇叫夕雪退下,一切事务留到明日。
皇帝虽气愤于妍嫔与自己的争吵,也厌弃她如此不识大体的选择自尽,可心底却也终究还是藏着些内疚与感慨,隐约觉得那日自己若是没有摔门而去,没有厉声呵斥,眼下的局面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走近些看,原是在抄录经书。
二人站在门前低语交谈了好一阵才回来。
直到下朝后,皇帝才终于有了行动。
有关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未询问一句。
“等等等等。”林墨然被她夸的脸颊泛红,就连耳根也热了起来,“我哪有音音说的那么好。”
注意到身边有人接近,发现是皇帝的时候张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终究还是忍耐住了,只恭敬请了安,便俯身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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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惶恐?”皇帝问。
“自是有那么好的。”秦语辞笑笑,并未多说,只是垂眸轻吻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