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他惯用的冷淡语气让她误会了。

“啊？”

她的手朝前伸了伸，将那锦盒送于闻朝面前。

他犹豫了下，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将那巴掌大的锦盒打开了，但见里面露出了玄青的锦缎，内置整整齐齐的九方墨条，每一方的顶端均以细线鎏金描花，而九方拼在一起，又合成了一副完整的缠枝花样，自是漂亮精细非常。

不想洛水“啊”了一声，在他看去时，露出了一点期期艾艾之色，问他：“这东西虽不值什么，却是花了心思的——师父真的不打算看看吗？”

若是旁的时候，闻朝定然会觉出两人此刻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更不可能容她擅自动作。然而不知为何，当她的眼睛盛满笑意望着他时，他就很是……舍不得拒绝她。

他在她期盼的眼神中，顿了顿，慢慢低下头去，凑近了她的手——他确实闻到了松墨的清香，可那不过是淡淡的一息，更多的是自她手上传来的香味，仿佛浸了水的兰花一般，在夜色中透着清幽的香气，诱人将之采下，置于掌中细细揉挲……

“啊……”她细细地呼了一声，方才引得他稍稍回过了神些：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经将她的手捏在了掌中，竟是连墨条掉落了也丝毫不觉。

洛水立刻搬出早已准备好了的托词，道：“师父领我拜师，又专门找了师姐……师兄引我熟悉山门——我虽第一次拜师，却知寻常弟子并无这等待遇……咳，我自然不是说师父偏心，只是师父对弟子的照拂，弟子还是记在心上的。”

确实是她的风格，闻朝想。她给“季哥哥”准备的所有东西自然都是花了十分心思的。

我方才想起，我来此之前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闻朝垂下了眼去，也不看她。他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出口，最终也只点了点头，如寻常师长般，赞她一句“有心了”。

没有人比闻朝更清楚。

少女的十指灵活纤巧，摆弄什么物件都有十分才能——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可闻朝的注意力下意识地便略过了红缎掐金丝的灿然锦盒，十分自然地就落在了那双托着锦盒的手上：

他话刚一出口，便觉出了对面人情绪低落，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她低声道：“我只是想到了当初拜入门下的机缘……师父可是觉得，我做了多余的事？我知道仙家宝物众多，师父自然是看不上的……”

闻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慢了半拍，才发觉洛水又逐渐露出了疑惑、忐忑之色。他咳了一声，问她：“如何……突然要准备什么礼物？”

“抱歉，是不是弄疼你……”

闻朝有些舍不得破坏这漂亮的纹样，犹豫着要不要取，不想她的手更快——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避她的心思，只看她取了其中一根，在他眼前晃了晃：“闻闻看？”

只是他从前却不知道，她的手在红缎的映衬下会白得这般……惊心，只一捧，便仿佛染上了一点薄薄的红。

他道歉，直觉想要松手，却不防她抽手在他掌心挠了两下，反握住他的手，撒娇似地抱怨道：“手——你的手都被弄脏了，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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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立刻打断她，道，“我很喜欢。”

他心下稍松，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指了指锦盒，得意道：“我这墨不仅样子好看，味道也特别。”

他蓦然对上她惊讶的眼神，方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什么，却不好直接躲闪，只能又补了一句：“我确实有习字的爱好——修仙中人或用意念刻玉简，或画符，虽有制笔的习惯，墨却是少用的……我方才其实便也是在找这个，正好你便送来了。”

这番话说得拙劣，她却像是完全没听出来那般，只眼神重新亮了起来，显然是被他说服了。

只是这一次，她却是明确将东西赠予了他，而并非是旁的什么人……

闻朝看了两眼便不敢多看，只道了声谢就伸手去接，接过也不好当场拆开，只打算放在身后架上，回头再细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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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看了闻朝一眼，见他并无反感之色，方才又道：“弟子从前在山下之时，有些小小的爱好，喜欢自行摆弄制作些物什，师父请看。”

理智上，他或许还有一念，知道此景不对，可身体行动却更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