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也不同她客气,直接脱了绣鞋上榻,道:“我今日可是做成了一桩好生意,等着阿兰姐姐夸我呢。”
阿兰轻轻咳了两声,似因洛水盯着她的手出神有些不好意思。她取了最长的一把,约莫五寸,头部尖尖,看着倒更像是一枚针,剩下的则推到洛水面前。
阿兰取了只未完成
洛水定了定神,扬声道:“阿兰姐姐,是我。”
进屋前,她还在寻思,若阿兰被那“画地为牢”的术法拘在屋内,非要求她将自己放出去可如何回答是好。她修为高过奉茶,解除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洛水虽未曾见过这全套,却认出了阿兰平日给她的那把,方扁头,比阿兰手上的那把稍短,便挑了出来。她大约猜出阿兰要同她说什么,心下有些激动,望着对方的眼神也格外认真。
洛水回去的时候,知道阿兰行动不便,就直接落在了前院中。
凤鸣儿想了想,对奉茶道:“我还是同你一起吧。”
洛水愈发好奇,只等她说下去。
阿兰正坐在榻边,与她一照面,立即挤出个笑来:“又拿我开玩笑,如何就不想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理出案几一角,将一袋子灵石并一匣子养气丹堆在了上面。因为阿兰是凡人的缘故,她并没有用纳物袋,所有灵石均用个布囊装了。普通灵石一块不过半个婴儿拳头大小,这四十块灵石装作一袋,鼓鼓囊囊的看着十分惊人。
洛水一眼就瞧出她眼皮浮肿,眼角泛红,显然是先前刚刚哭过。她却只能当做不知,顺手将方才闲逛买的吃食从袖中一一取出,铺满桌上小几:“阿兰姐姐可是睡了许久?吃过东西了?”说着就往阿兰手里塞了个半热的烤饼。
然阿兰固执,还是郑重拜过。拜完,她并未直接上榻,转而收了案几上的东西,拨亮了屋内的油灯,将半斜的红烛均换上了新的,又去面盆净手,末了从枕下取出青色布囊,展开,露出一色十样、长短不一的玄铁刻刀,在几面上排开。
洛水心下暗叹,只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笑眯眯地走进屋,打趣道:“我这在外头跑了一天,却不知阿兰姐姐一点也不想见我,当真是让我好生伤心。”
她秀白的指尖在黝黑的刀身上拂过,对比之下,指尖似有莹莹的白光,洛水这才像第一次注意到般:阿兰其实有双极美的手,并非是丰腴无骨的那种,相反,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皮肉瘦削,几乎是贴着骨生,然因为肤色极白,兼之骨形极美,反倒有种干净有力的美感。
内屋之人果然停下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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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得意,当即把下午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尤其是说到甩了那个到处乱认姐姐的傻子时,又不由笑了起来:“倒是该好好谢谢他,帮了这许多忙——”
阿兰看到亦是一惊:“如何这般多?”
前的千般不好其实是哪里都好——说是懒,不过是懒得理会无关紧要的人物;至于油滑,其实是一片玲珑心思,至于旁人如何看待,不过仁者见仁罢了。
奉茶还想说什么,却见洛水冲她眨眨眼,便收回了到了嘴边的拒绝,冲两人感激地点点头。
不想她还在前厅踌躇,就听得内屋阿兰出声:“……小茶?”随即传来下榻的动静,显然是有些激动。
……
阿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然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似受不住般垂下眼去,赧然一笑:“妹妹有心了。”
阿兰平日最喜她好学,瞧见她的模样,眼中神色又柔和许多,道:“今日劳你费心,我自不好再将那‘点睛’之术同你藏着掖着——其实那法子我也是从旁人那里得到,并不多么复杂,所谓诀窍,大约只有两句。”
洛水一直盯着阿兰,自然发觉她情绪不对,还以为她担心自己戏耍了别人惹来麻烦,立刻宽慰道:“我还特地留了门派,若他当真乖觉点将那几千灵石的东西都抗来天玄,说不好我凤师姐便认下了他这个弟弟。”
她这番话说得俏皮,阿兰听了亦是笑了,不见方才不安的神色,只道:“你我不过初识,虽说你是小茶的朋友,但这份心思恩情,实在叫我……”她说着就要下榻同洛水行礼,唬得后者赶忙拉住她,直道“举手之劳”。
阿兰初还听得仔细,然不知怎么,听到她说道“乱认姐姐的傻子”时,脸色就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