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若我非要改命?”
于是她只看到那个身形如一直被捉到拍烂的鱼般,架细黑的枪尖上,只反射性地颤了颤,就不动了。
司羿立时向后撤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洛水觉出他们突然能动了,虽然多少有些身不由己。
司羿没有立刻接上,却仿佛先看了她一眼,方才沉声道:“你道我冷心烂肺无顾念,却不知我辗转反侧难入眠——天命有数,恩爱无期,若是两难全,便是舍那天命共赴黄泉又如何?”
姮娥倏然抬头,面色于月下如覆霜雪。
假戏?还是……真做?
说罢指尖舒张,弦出如电,直直便朝那姮娥心窝射去。但见对面长练翻转,瞬间将那束箭光击碎,顺势搅得罡风如刃,尽数向司羿飞去。
九个“姮娥”将司羿团团围住,各持一条赤练。
只因下一瞬,那被抓住的“姮娥”就被撕烂了。黑影爆开,一同炸开的还有第一个被捉到的人。
而这一扑之下,立刻便听一声痛呼,之间一个姮娥猛地抓紧脖子,面露惊惶之色。她眼珠在飞快转了几下,随即衣袖一招,转身要避。
如此感觉既失控又有几分荒谬至极的玄妙,她隐约能体会到,自己仿佛使的是一套极为高明的身法,然而以她的境界,到底是不能彻底领悟,只觉得眼前一时刃闪如电,衣袖乱飞。
血滴滴答答地从伤口中流出。
这是对的。
十余丈外迎来之人。
他说:“那便来问问我这‘司命’之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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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骤停,手脚冰凉,她甚至有那么一瞬忘记了呼吸。
——已经不像是在演戏了。
就在她纠结万分之时,突然不知边上何人探出一掌,重重劈在司羿胸口。只听一声闷哼,就见他入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朝下落去,直直坠入脚下千闾万户的黑暗之中。
然未及他们想明白,就有变故突生。
这一望之下,洛水方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竟是那“血祭”的阵法已经启动,脚下黑雾翻涌,恍如立于冥渊狱海之上。
洛水是想惊叫的,然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练吐如蛇,掌心翻飞,一下又一下地朝那司羿攻去。
死了?活着?
所有的“姮娥”一时停下了动作,俱是朝司羿坠落之处飞低了些,似有犹疑。
血浆肉片细细碎碎地落了,淅淅沥沥好似甘霖一般。
只见他面色沉静,难辨息怒,目光轻扫,在他们面上一一点过,道:“我曾与你共诛九头妖兽,保一方平安。如今我手中有九箭,若你能存至最后一箭,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虽然早已有了预感,可突然见血,洛水还是心头一跳,十分抗拒。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寒凉的目光恰巧落在洛水身上。
脚下雾海突然翻腾,只听“咻咻”几声,就有黑气暴蹿而起,其形若箭。只是同方才那一箭不同,这黑气翻腾之间,箭出如雨,仿若群蛇猛扑,自下而上朝他们罩去。
姮娥则倏然收回长练,轻叱一声:“去!”
她被瞧得一愣,只觉这
洛水忽觉怪异无比,躲闪间还未及分辨异样,就见原本追着他们的黑箭如灵蛇一般倏然调头,尽数朝那个躲闪的冲了过去,只一下就将她自四面八方贯穿。
她问:“当真再不能改?”
然后他们就又看到了“司羿”。
只听那“姮娥”先叹一声,道:“本以为是共求长生的道侣,却不想是催魂索命的冤家。自相逢,便知晓,这与天争命何曾易?我若不争不抢不强求,又怎敢与你订那鸳盟海誓,道什么‘石不转,心不移’,许你‘海焚山枯亦无改’?”
而这般抗拒显然无甚用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对方手臂、大腿,划砍出一道又一道的深痕。
青衫的郎君从黑雾中飞了出来,身下骑着一条双头的青蛇,黄瞳冰冷,滋滋吐信,脚下黑云翻腾,赫然便与脚下城池中的雾气一致。
而那司羿突然需要对付这许多人,自然有些难以招架,不过转瞬,便被收在了包围圈中,左抵右支,脸上很快就挂了彩。
腥味弥漫开来。她脑后仿佛被人重重一锤,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就没晕过去。
与她一同动的还有其余八人。
来者发髻高束,宽肩长臂,青衫利落,以他们的位置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能从打扮上判断出,必是“司羿”无疑。
司羿凌空轻点,持弓在手,扣指张弦,猿臂轻舒,如抱满月。
不待洛水找回掌控身体的感觉,便觉自己手腕翻转,抓出袖中匕首,便朝那“司羿”冲了过去。
他说:“当真不能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