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微偏偏在她面前站定了，还久久不语，只等她终于抬起脸来，方笑吟吟地开了口。

“见过掌门。”她低声道。

洛水听了，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让到旁边行了一礼，准备恭送。

他说：“师侄不必紧张，方才或是我看错了。”

白微点头，终于收起笑来：“无妨，一会儿我会同前辈说明。”

她狠狠掐了下自己藏在袖中的掌心，强迫自己露出些害羞的模样。

洛水道：“还请掌门师伯莫要寻弟子的开心。”

瞧见白微的刹那，洛水只觉得冷。她隐约觉得，最近撞上这掌门的次数好像有些多了。

明明来人丰神俊秀、唇角含笑，令人望之如沐春风，可洛水偏偏不在此列。

他问：“师侄今日心情好似不错？”

她说：“我十分喜欢。”

洛水摇头，脸色却白了一分。

他每说一个字，洛水后背的毛孔便炸开一片，待得后面几句说完，她头皮也麻完了。

洛水立即朝后背摸去，刚一动作便惊觉不对：不过是挂剑草而已，她有什么可急的？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悠悠叹道：“当时我们只是应下。如今真为人师，方才明白过来，既有师徒之缘，这一次机会实在算不得什么。而若遇上了那特别喜欢的弟子，更是恨不能多给几次机会。”

白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说——自是按门规处置。此话不假，我亦是十分赞同，但是我们师父却同我们说，日后若是遇见了犯错的弟子，总归要给他们一次机会。毕竟世事难料，弟子年轻，总是难免犯错。”

白微闻言叹道：“我就说，如你这般有趣的弟子，送给我那师弟教实在可惜。”

“哦？”白微流露些许兴味，“我听我那徒儿说，你们方从明月楼回来，遇了不少事——师侄这回山还未及歇息，便前来后山修行，这般勤奋，若你师父知道了，大约会十分欣慰吧。”

若按照早前有限的经验，这位大约不会对她这般恭敬无趣的模样感兴趣。

僵硬间，忽闻白微“嗤”地轻笑一声。

他不笑的时候，声音便是矜贵自恃，再无轻飘之感。

可纵使心中有鬼，她也知道此刻不能露怯，在白微面前三步远处恭敬站定，仔仔细细行了一礼。

洛水答道：“同青言前辈讨教了些修炼上的疑问，颇有收获。”

可她已经伸出手去，一时之间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可无论如何，凡事总该有个限度，譬如——事不过三，你说对也不对？”

白微道：“非也非也——我只是忽然想起，昔日师父教导我与闻朝二人，问我们若日后遇见弟子犯错，当如何处置。你猜闻朝怎么说？”

她顿了顿，换上不安的表情，半真半假道：“师伯请放心，师姐嘱咐过我，说山下之事关系重大，我没敢同前辈他们多说。”

她忽然意识到，他亦不是第一次凑得这般近了。

……

洛水只能又重复一遍“掌门师伯莫要寻弟子的开心了”。

个中缘由洛水不敢细想，更不敢抬头，只能盯着他方履上的缎面硬瞧——再往前一步，他便会踩上她了。

可白微只是举袖在她肩头虚虚一挥，随即主动后退一步，笑道：“师侄身上如何沾了些挂剑草？”

洛水的好心情中止于走出洞府的刹那。

可他偏偏在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又在她面前站定，且这次几乎是面对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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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却是掌门师伯操心了。我回门路上恰巧遇见了青言前辈与小公子——小公子亦十分记挂师姐，我等多聊了几句，顺便探讨了些修炼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