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言语皆是一般森冷。白微笑吟吟地瞧了会儿,欣慰道:“师弟既然这般说,我就放心了。”闻朝奇怪看他一眼。白微没再解释,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趟你去明月楼,未曾同流霞君说上话么?”闻朝怔了怔。“……并未。”他垂眸端起茶水,强压下心底不自在,慢慢灌下两口,“此行……略有些波折。”“哦?”闻朝不答,白微也不催,自斟满杯盏,慢悠悠地晃了晃杯中碧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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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朝自问没有隐瞒的心思,只是明月楼醉酒那夜实在不堪……纵使早已想好要揽错在身,也实在是难以启齿。便如洛水所言,也许两人皆当作无事发生才是最好的……念及此,闻朝舌根发苦,胸口闷涩,忍不住举杯就灌,可抬手才发现,这杯子浅,方才两口已然见底。对面轻笑一声。“师弟莫急,”白微送上早已端在手中的茶滤,为他重新斟满,“其实荒祸使初到明月楼那晚便已经同我知会了一声。”闻朝呼吸不由一滞,面色愈僵。白微露出惊讶的神色:“怎么?少楼主的情况当真如此不好?”闻朝顿了顿,这才有些懊恼地意识到,自己所担心的,同白微所指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他飞快整理了下思绪,道:“那日侯楼主得流霞君相助,办的是‘成珠’大典,我不慎多用了些,不想有些‘醉灵’……便提前退席回去歇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镇定抬眸朝对面望去,见白微神情专注,不见对他‘醉灵’有疑,才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道:“走之前,我见少楼主情况确实不太好——后来见到侯楼主时,他说应当是‘成珠’效用不佳。”“流霞君怎么说?”白微问。闻朝道:“并未见他在场。你怀疑流霞君动的手脚?”白微思索片刻,道:“流霞君性子颇有几分高傲,侯楼主纵使有疑,大约也不好去问。”闻朝道:“确实如此——所幸那日罗兄比预计早到了些,恰能帮上楼主的忙。”白微“唔”了声,捻起杯盏凑近唇边:“他既怀疑海阁与妖邪有牵连,必是要亲自走上一趟的。至于赶上给少楼主看病,倒是巧了。”闻朝说“是”:“第二日我们还在坊市间见到了他。”“哦?”白微啜饮的动作顿了顿,“你和你徒儿一起?”闻朝自觉失言,只能点头:“少楼主有事,明月楼自是顾不上我们,我便带她一起采买药石,恰巧遇见了罗兄。”“荒祸使可有发现什么?”白微问。虽然知道白微问的应当是“海阁与妖邪”之事,可闻朝却瞬间有种微妙的不适——就好似对面在问的是罗常命如何看待他与自己徒儿的关系。可提问之人语气神情皆太过自然,显然是他多想。白微又为自己斟满茶水,眼神示意师弟是否要续。闻朝点点头,端起杯盏,掩去眸中不适。“罗兄说先前查验并无太大疏漏。”他这般说着,将那日同罗常命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白微不时点头,偶尔还问上一两句。可不知为何,闻朝还是觉出了对面人情绪上的轻微变化:白微仿佛突然淡了谈兴,甚至有些轻微的心不在焉,偶尔回应,亦多望着杯中茶水。“……可是有何不妥?”待得说完,闻朝还是忍不住问他。“嗯?”白微望来,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只是那眼中笑意太过柔和,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以至于目光对上时,闻朝本能觉出一种强烈的不适:——就好似白微在透过他,对着旁的什么人微笑。不过闻朝很快反应过来:“你今日是化身前来?”白微唇边笑容淡了淡,然很快就恢复如常。“是啊,”他低头轻啜一口,“这天玄上下事无巨细,总归要个人管——尤其是有些不成器的,我自然是要多看顾着点。师弟,你不会怪我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