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便是要全然将人寄养在这里的意思。贺兰舒有些疑惑:你们,不把尊上带走吗?已经聚魂了,是否带回魔域会更稳妥些?毕竟事关重大,我
那两个位高权重的魔族走上前来,她立马伸出双手想将人递过去。
斩苍的魂体选择了桃树重塑身躯,这副躯体看起来和人族婴孩没什么不同。娇嫩、脆弱,的确如大祭司所说,两根手指就能捏死。
可惜下一个春天时,贺兰宵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粉白的花瓣在空中焚尽时,几近枯萎的桃树下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叫。
这么小的孩子,吞不了丹药。贺兰舒身边的嬷嬷提醒道。
院子不停有人在进进出出,将贺兰宵用过的物品整理好,装箱搬到院中。
大祭司将心中涌出的杀意压回去,看着被烧出肉味的手,愣了好一会儿神。
算他们识相,捡回一条命。
这也是贺兰舒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若是要监视斩苍,何不干脆将他接回魔域,即使最后一缕神魂一直未找回,但放在眼皮底下看管,再慢慢寻找,岂不更加万无一失?
他真能变回以前的模样吗?
明眼人都知道,这绝不是玩笑,但她只是装作听不懂地回道:我贺兰舒从不养废人。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见到了十七年前的将斩苍的魂体交到她手上时的太簇。
太簇在一旁催促道:走了,回去复命吧。
给婴儿喂羊奶可能会有常识性错误,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查小孩应该怎么养上,所以就这样吧,哈哈哈。
却无一人接手。
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他放在你这里?太簇又问。
她又只好悻悻地将人抱回臂弯。
十七载大雪霜降,十七载清明谷雨,枝干愈长愈粗,春夏时节枝繁叶茂甚是喜人。
太簇没有说话。
这便是你们的事情了,太簇说,想办法让他吃,不然魔气引来修士,吃亏的是你们。
三千多字,肝不动了,明天再写~
见她当场愣住,他才半真半假地眨眨眼:开玩笑的。
心时,却愈烧愈旺,呈现出真实的灼烧感。大祭司吃痛般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施了道术法将火焰浇灭。
斩苍身死,获利最多的应当是元老院那群人吧,毕竟,他生前可是从未将那群人放在眼里过。
寄希望于无人看见显然是痴心妄想,因为他听到了在一旁站着的太簇突然发出一声轻嗤。其余贺兰氏的族人皆将头低垂着,像是要埋进胸口。
许是贺兰舒在他们眼中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因此说这话时没避着她。
鸟尽弓藏也好,卸磨杀驴也罢,总之,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事关重大,所以你务必好生将他养着,大祭司笑着打断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养废了最好。
贺兰舒正心惊肉跳着,却又听见他转向太簇,问道:你不抱一抱吗?
养了这么久,若是全然没有不舍之意,那也太假了吧。贺兰舒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而如今他脸上只剩下情绪莫测的阴郁笑容。
山中枯萎的桃树重新换了一批,贺兰氏府邸中独属于贺兰宵的院落里也移栽过来不少新生桃树。
他只是抬起手,似乎想去摸摸斩苍的脑袋,对上那双圆溜溜不含情绪的眼睛时,却顿住了。
大祭司呵呵两声,没有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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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在空中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半晌,太簇才淡淡地笑了一声,将手收回,转而从袖中掏出一瓶丹药,对着贺兰舒嘱咐道:这是克制魔气的丹药,你记得定期让他服用,炼制之法亦在丹药瓶里。
他们走后,暖暖春阳又重新照进了院落里,只是方才还生机勃勃的桃树们,此时已经被吸干了精气,恹恹地迅速颓败。
是啊父亲根本不重要啊,太簇偏头看向她,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向他回信了吗?
嬷嬷将他放进摇床中,热了一碗羊奶一勺一勺地小心喂着。贺兰舒看了一会儿,不禁想到,太簇说要回去复命,可他们的魔尊都在这里,那么,他们是要向谁复命?
那时的太簇,瞧着要比现在这个魔界左使正常不少,她已经不确定他那时脸上是否有愧疚之意,但等待斩苍聚魂的那一个月,他的确看起来很消沉。
贺兰舒急忙跑过去,捧着早已准备好的包巾将其裹住。恢复了平静的春风悠悠吹到脸上,空气中满是馥郁的花香。
行将下沉的太阳,照在太簇脸上,他突然问贺兰舒:舍不得?
第一次抱新生儿,她的动作还很不熟练,幸好婴儿形态的斩苍安静异常,不哭也不闹,只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世界。
大祭司好奇地探头将斩苍瞧了又瞧,突然笑着说道: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可真脆弱,两根手指就能捏死的那种。
元老院吗?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贺兰舒选择了避重就轻的回答:因为母系氏族,父亲不重要,他不会想去探究自己的身世。